秦望舒再次醒来时,首先感知到的不是光线,而是声音。
或者说,是声音的“质地”彻底变了。
持续多日的、无所不在的、将整个基地紧密包裹的低频嗡鸣消失了。那曾经如同基地心跳般稳定而令人安心的背景音,此刻彻底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真空的、令人耳膜轻微不适的绝对寂静,仿佛整个世界被罩进了一个巨大的隔音玻璃罩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类似电路过载烧焦后的刺鼻气味,混杂着消毒水和一丝极淡的、铁锈般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灾难过后的余烬感。
她躺在一张狭窄的医疗床上,头顶是冰冷的金属顶板,光线来自嵌在墙壁里的柔和灯带,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照明。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床和一个闪着微弱绿光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别无他物。四壁光滑,没有任何明显的门缝或接驳痕迹,像一个精心打造的金属茧房。
她动了动手指,确认四肢完好,感官逐渐从麻木中复苏。除了太阳穴深处传来针扎似的细微疼痛和全身肌肉过度使用后的酸软,并无其他严重不适。她尝试回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刺目的白光,撕裂般的巨响,还有那双…那双深植于记忆碎片中的、冰冷的、非人的眼睛。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与此刻房间的物理低温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对面墙壁毫无征兆地滑开一道缝隙,迅速扩大成一扇门的轮廓。
进来的不是她预想中的基地医疗人员,甚至不是任何一个她有点眼熟的研究员。那是两个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制服、身姿笔挺的男人。为首者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冷峻得像花岗岩打磨而成,眼神锐利得像能刮开人的表皮直接看到内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他手里拿着一个轻薄如纸的电子板。身后跟着一个稍显年轻的人,同样面无表情,手里提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箱,箱体表面没有任何按钮或接口,光滑得令人不安。
“秦望舒首席。”为首的男人开口,声音平直,不带任何起伏,像一块冰冷的铁片划过金属表面,“我是内部安全委员会特派调查员,代号‘隼’。鉴于你在基地能源核心异常事件中的关键角色,现依据《紧急状态安全条例》第11条第3款,对你进行一级问询与必要的生物样本采集。请配合。”
内部安全委员会。秦望舒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这个只闻其名、极少现身的部门直接隶属于最高议会,拥有超越基地管理层的绝对权限,其成员往往被称为“议会之眼”。他们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事件的性质已被最高层定性为最严重的等级,远超普通事故范畴。正常的基地安全流程已被彻底绕过。
“能源核心异常?”秦望舒撑着手臂,缓慢地坐起身,靠在冰冷的金属床头。她没有抗拒那个年轻调查员上前,用一支造型奇特的采集器精准地取走了她指尖的几滴血样,随即又用一个瞳孔扫描仪对准她的双眼。微弱的蓝光闪过,她的虹膜信息已被记录。“我以为那是一次爆炸。物理层面的。”
“用词需要精确,首席。‘爆炸’是结果,而非性质。”隼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像探照灯一样捕捉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从瞳孔的收缩到嘴角最轻微的颤动。“根据我们初步读取到的核心日志碎片——在彻底熔毁前万分之三秒内传出的最后数据——能量读数是在核心内部呈指数级异常飙升,其波形特征不符合任何已知的设备故障或操作失误模型。最终导致十七个主要能量导管过载熔毁,引发了后续的物理层面爆裂。因此,我们更倾向于界定此次事件为一次原因不明的、具有高度异常特征的‘能量失控’。”
年轻调查员退到一旁,将采集到的样本放入金属箱顶部的凹槽。箱体内部传来几不可闻的微小声响,各色指示灯无声闪烁,进行着现场快速分析。那箱子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高科技实验室。
“当时发生了什么?请按时间顺序叙述,从你接到指令开始。”隼问,电子板的尖端正对着她,似乎随时准备记录她话语中的任何矛盾或迟疑。
秦望舒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和心头的震动。她知道在这种级别的问询中,任何细微的谎言或隐瞒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她必须尽可能清晰、客观地回忆,但某些关键细节…她需要权衡。
“我当时在第七区的临时实验室分析数据。”她开始叙述,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有些沙哑,“大约在标准时间04:17,我个人的以及实验室的通讯终端同时收到来自林重山院士的最高优先级指令。指令内容明确要求我立刻放下手头一切工作,以最快速度前往核心区协助处理突发性重大故障。”
“指令的具体措辞?”隼打断她。
“文本指令是:‘核心区三级物理隔离已失效,能量读数异常波动,需你立刻前来协助分流操作。权限代码Alpha-Seven-Niner。’语音通讯中,林院士的语气…焦急,甚至带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紧迫感,但思路指令清晰,目标明确。”
“你是否有过疑虑?关于指令的合理性,或者在那种情况下召唤一名理论物理学家而非工程师?”
“当时没有。”秦望舒坦诚道,“核心区的系统极其复杂,林院士是首席负责人,他的判断就是最高指示。而且,‘媞拉’项目与核心能源系统存在未公开的间接耦合,我此前也曾参与过核心区部分前期的理论模型校验工作。我的身份并非完全不合情理。”
隼在电子板上快速记录着什么,未置可否。“继续。”
“我抵达核心区外层气密门时,发现本应完全封闭的隔离门确实处于异常开启状态。内部情况…非常混乱。能量波动监测器的警报尖锐得刺耳,空气中有强烈的臭氧味,部分照明系统已失效,闪烁不定。我能看到主控台区域被一种不稳定的能量辉光所笼罩。”
“你看到了林院士?”
“没有立刻看到。能见度很低,能量干扰严重。我试图通过内部通讯呼叫,但回应我的只有剧烈的静电噪音。大约十几秒后,我才听到林院士的声音从主控方向传来,断断续续,指示我前往三号辅助控制台,尝试进行手动分流操作,并列出了一系列极其复杂的参数调整序列。他说主控台部分功能已锁死,只有辅助台还能接收指令。”
“你照做了?”
“是的。我抵达三号台,登录我的权限,开始按照他给出的序列进行操作。系统响应非常迟缓,每一步确认都像是在泥潭中挣扎。能量读数极其不稳定,但似乎在操作过程中有短暂的…平台期。”她省略了操作时那种奇异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引导她手指的流畅感。
“然后?”隼追问,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嗅到了关键信息的猎犬。
秦望舒感到喉咙发干。“就在我执行到序列第七步,确认指令输入的瞬间…能量读数突然毫无征兆地突破所有临界值,监控屏幕一片刺目的血红。然后…”她顿了顿,感受到那瞬间袭来的、源自记忆深处的冰冷恐惧,“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或者说,是幻觉。非常短暂,但极其清晰。”
“内容。”隼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但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破碎画面。扭曲的几何结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色彩…还有…”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感觉指尖发冷,“一双眼睛。非人的,极度冰冷的眼睛。然后就是巨大的轰鸣和白光,我就失去了意识。”
她说完,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台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规律的、微弱的滴声,显示着她略微加速的心跳。
年轻调查员似乎得出了初步分析结果,将一份数据报告无声地展示给隼。隼快速浏览了一遍,目光在某一项复杂的神经化学指标图谱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再次看向秦望舒,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大脑剖开。
“你的生物指标显示,在能量失控前瞬间,你的神经递质水平、脑电波模式以及应激激素分泌,均呈现出一种…极端异常的状态。”隼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其峰值远超人类在已知最大操作压力或生命危险情境下可能产生的反应阈值。甚至接近于某些…实验性神经药物冲击下的极端案例。你能解释吗?”
秦望舒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停跳。他们连这个都能检测出来?从那么短暂的瞬间捕捉到的生物信息?内部安全委员会的技术能力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无法解释。”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迎上隼的目光,“如果数据无误,那或许只能佐证我当时的感受——那种幻觉的冲击强度,确实超乎寻常。我倾向于认为,那是高能量环境对神经系统的异常干扰所致,或许是一种罕见的生物电效应。”她给出了一个尽可能科学的、保守的推测,将自己特殊的记忆闪回问题轻轻推开。
隼沉默地盯着她,那漫长的几秒钟仿佛几个世纪。秦望舒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
终于,他再次开口,却意外地转移了话题,仿佛那个异常生物指标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基地主能源核心损毁率初步评估为37%,永久性损毁。备用能源系统已启动,但输出功率仅能维持生命保障系统和最低限度的基础安防运作。所有非必要研究项目,无限期暂停。基地现已进入一级戒严状态,由内部安全委员会临时全面接管。所有人员活动受到严格限制,通讯实行全面管制。”
他的话像一块块沉重的寒冰,接连砸在秦望舒的心上。研究暂停,戒严,委员会接管……这意味着“媞拉”项目,以及她投入了所有心血、承载着她寻找答案希望的努力,都可能随之被彻底冻结,甚至永久终止。一种无力感和焦虑瞬间攫住了她。
“林院士呢?”她忍不住问,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还有其他伤亡吗?”
“林重山院士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生命体征极度微弱,尚未脱离危险期。医疗团队正在全力救治,但情况不容乐观。”隼的声音依旧平稳得残酷,“另有三位工程师在爆炸核心区当场牺牲。七人重伤,其中两人伤势危重。你是少数几个位于爆心边缘却仅受轻伤和轻微能量冲击症的…幸运者。”
牺牲,重伤,昏迷……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锤子敲在秦望舒的神经上。三位工程师…她或许还和他们一起开过会,讨论过问题…一阵窒息般的难过和巨大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如果当时她的动作再快一点,判断再准确一点,或者…如果她拒绝了那个指令,结果会不会不同?那个冰冷的念头再次浮现:林院士,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叫她去?
“鉴于你目前的健康状况、在此事件中的特殊经历以及初步生物检测结果中存在的不明异常,”隼继续用他那没有感情的声音宣布,“委员会决定,在你通过后续的全面神经学、心理学以及忠诚度评估之前,暂停你的一切研究权限和安全权限。你需要暂留医疗隔离区进行观察。是否有异议?”
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秦望舒沉默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绝不仅仅是伤员,更是重点“观察”对象和关键嫌疑人。任何异议都只会增加对方的怀疑。
隼似乎完成了初步任务,将电子板贴合手臂收起。
“好好休息,秦首席。或许很快,我们还会有需要你进一步协助的地方。”他最后说道,语气里听不出是安慰还是警告。
两名调查员转身,墙壁再次无声滑开,待他们出去后又严丝合缝地关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将秦望舒重新封入那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她独自靠在床头,望着空无一物的金属墙壁,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冷,比冰原上永冻层的寒气更能刺透人心。
低鸣消失了,但一种更庞大、更无形、更致命的硝烟正在弥漫。能源核心的爆炸或许已经暂时平息,但另一场风暴,显然刚刚开始。
林院士的昏迷是意外吗?还是某种必然?他事先知道什么?那双记忆里的眼睛又是什么?与能源核心的异常有关吗?安全委员会的介入,是应对危机的常规流程,还是意味着最高议会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远在冰原下的基地里某些不该存在的“苗头”,借此机会介入清算?
她抬起手,看着指尖刚刚被采血针扎过的地方,那一个小小的红点像是某种不祥的印记。
信任如同脆弱的玻璃,在第一声震响后,已然布满了裂痕。下一个被带进来“问询”的会是谁?周维?他的项目与核心区关联甚少,或许能暂时安全?还是其他“媞拉”项目组的成员?委员会到底在找什么?仅仅是一次事故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不能就这样被困在这里,被动地等待未知的审判,任由自己和团队数年来的心血被彻底封存,让那些牺牲和昏迷变得毫无价值。她必须知道真相,为了自己,也为了所有被卷入的人。
目光再次落回墙壁上那看似浑然一体的金属面板。内部安全委员会的隔离室必然极度安全,但只要是系统,就可能存在其设计逻辑上的盲点,或者…为了其他目的而留下的后门。
绝对的寂静,或许也能用来倾听别的东西。比如,这间密室本身可能发出的、极其微弱的信息。
她轻轻滑下医疗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到一面墙壁前,屏住呼吸,将耳朵缓缓贴了上去。
金属冰冷刺骨。
起初,只有一片死寂,和她自己血液流动的嗡嗡声。
她极有耐心地保持着姿势,放松身体,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几分钟后,在一片虚无的寂静深处,她似乎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规律性的振动。
嗡……
非常非常轻微,几乎像是幻觉,但与之前基地那庞大的背景嗡鸣不同,这声音更细微,更机械,带着某种循环节律。
是备用能源系统的运作声?还是…别的什么?
她移动脚步,沿着墙壁仔细倾听。声音似乎在整个房间均匀分布,无法定位源头。她跪下来,将耳朵贴近地板。同样的微弱振动。
最后,她抬起头,望向天花板角落那个提供着微弱光线的灯带,以及旁边一个看似通风口的细密栅格。
通风系统还在运作。虽然极其微弱,但确实有空气流动的触感。
一个计划开始在她脑海中缓慢成形。风险极大,但值得一试。
她需要工具。任何可能的工具。
她开始系统地检查这个狭小的房间。医疗床是固定在地板上的,无法移动。生命监测仪同样如此,外壳光滑,没有任何可见的螺丝或面板。她用手指仔细摸索床沿、墙壁的每一个接缝处,甚至地板。
在靠近床头的一处地板与墙角的细微接缝处,她的指尖碰到了一处极其微小的凸起。几乎无法察觉。她用力按了按,没有反应。尝试左右旋转,也不行。
她盯着那几乎看不见的凸起,思索了片刻,然后从病号服的口袋里——她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没有换掉她的衣服——摸出了一支极短的、用来别住头发的小巧U型夹。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总是随手别几根在头发上或者口袋边缘以备不时之需。安全检查显然遗漏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女性用品。
她将U型夹掰直,小心翼翼地用尖端探入那微小的凸起边缘。轻轻撬动。
嗒。
一声轻不可闻的响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板弹了起来。下面是一个极小的空间,里面放着几件物品:一套折叠整齐的标准基地制服,一双软底鞋,还有——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的个人终端。终端屏幕是暗着的,侧面闪烁着极微弱的红色指示灯,表示它正处于强制锁定和监控状态。
这显然不是疏忽。这是内部安全委员会典型的“诱饵”手法。给你一点似乎能逃脱控制的希望,看你是否会使用,从而抓住你的把柄。
但她现在需要的不止这些。她继续用发夹尖端探查这个小暗格的四壁。在侧壁上方,她又摸到了一个更小的、需要特定角度才能触碰到的凹点。她用发夹尖端抵住凹点,轻轻向下一压。
暗格底部无声地向下滑开了一层,露出了第二层空间。里面只有一件东西:一枚薄如蝉翼、半透明状的芯片,没有任何标识。
秦望舒屏住了呼吸。这不是委员会的东西。这隐藏的方式,这芯片的材质…这更像是…林院士的风格。是他预先留下的?在这个属于安全委员会的隔离室里?他预料到了她会在这里?
没有时间深思。她迅速取出芯片,将暗格恢复原状。芯片触手冰凉。她需要读取设备。被监控的个人终端是唯一的选择,风险极高。
她拿起个人终端,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将芯片贴近终端侧面的一个通用接口——那接口通常是用于紧急物理数据传输的。
就在芯片即将接触接口的瞬间,终端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没有通常的启动界面,而是直接跳出一个极其简洁的对话框:
【验证通过。临时权限授予:环境控制系统(局部),时限:300秒。倒计时开始:299…298…】
下面只有一个闪烁的光标。
秦望舒的心脏狂跳起来。林院士不仅留下了芯片,还预判了她会找到并尝试使用,甚至提前在终端的底层固件里埋入了后门程序!这需要何等惊人的预见性和技术能力?
倒计时在飞速减少。
她没有犹豫,立刻在光标处输入一连串极其复杂的指令代码——这是“媞拉”项目初期,她和林院士为了应对极端情况而私下约定的、基于基础物理常数构建的一套紧急指令集之一,理论上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指令输入完毕。屏幕闪烁了一下,显示出新的信息:
【指令确认。通风系统b7段(本单元)格栅锁已解除。音频监控环路注入静态噪音(持续180秒)。生命体征监测数据循环播放(持续300秒)。祝好运。】
屏幕瞬间熄灭,恢复锁定状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望舒立刻行动。她快速换上那套基地制服和软底鞋,将个人终端和发夹塞进口袋。她踩上医疗床,伸手去够天花板角落的通风口栅格。
轻轻一推,栅格果然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个角度,刚好容一人通过。一股冰冷、带着灰尘味的空气流泻下来。
她双手抓住边缘,用力引体向上,敏捷地钻进了通风管道。里面一片漆黑,狭窄而冰冷。她回身小心地将栅格恢复原状。
就在她准备向前爬行时,下面隔离室的门再次无声滑开。
透过栅格的细微缝隙,她看到代号“隼”的调查员去而复返,他独自一人站在房间中央,锐利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医疗床和那台依旧显示着平稳生命曲线的监测仪。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抬起头,冷峻的目光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通风口的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然后,他抬起手腕,对着通讯器低声说了一句。
“目标已离巢。按计划跟进。保持距离,我要看看她会带我们去哪里。”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透过栅格,落入秦望舒的耳中。
她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原来,这一切,包括这枚芯片,这个通风口,甚至她的“逃脱”,都仍在对方的计算和掌控之中。
这是一场猫鼠游戏。而她,从一开始就是那只被故意放跑的老鼠。
无声的硝烟,此刻真正弥漫到了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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