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前的广场上,旌旗招展,甲胄生辉。新郑枯井中那十余具无目干尸带来的阴霾,被刻意营造的盛大凯旋氛围所掩盖,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却始终萦绕在赢驷的心头。他知道,“幽冥之眼”绝不会因韩国的灭亡而停止活动,相反,他们可能因此变得更加隐秘和危险。
然而,明面上的功绩必须褒奖,军心民心需要振奋。今日,便是论功行赏,并将那隐藏在暗处的危机,转化为大秦进一步凝聚力量的契机。
赢驷高踞于九重玉阶之上,身着玄色冕服,威严如神。阶下,以王翦、蒙武为首的有功将士肃立,人人脸上洋溢着激动与自豪。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而在赢驷身侧稍后一些的位置,年仅十余岁的赢政,身着正式的太子冠服,首次以储君的身份,出现在如此重大的国事场合。他努力维持着面容的平静,但微微紧握的拳头和发亮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我大秦锐士,东出函谷,定颍川,灭不臣!此乃不世之功!”赢驷的声音通过扩音装置,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带着金石之音,激荡人心,“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乃我大秦立国之本!今日,朕便与太子政,共赏功臣!”
他首先重赏了王翦、蒙武等主要将领,赐予金银田宅,擢升爵位。随后,目光扫过台下无数渴望的面孔。
“然,将士用命,非独为将帅之功!凡斩首夺旗、先登陷阵者,依我大秦《军功爵律》,皆论功行赏!”赢驷的声音陡然拔高,“自即日起,灭韩之役所获韩地公田,除必要留用外,尽数授予有功将士!斩首一级,赐田十亩;先登者,赐田五十亩;获敌军侯以上者,赐田百亩!此田,可传子孙,永免三年赋税!”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万岁!陛下万岁!”军功授田,而且是新得的、肥沃的汉地之田!这对于大多出身贫寒的士卒而言,是改变家族命运的基石!士气在这一刻沸腾到了顶点。
赢驷微微抬手,压下欢呼,继续道:“此非特例!凡我大秦将士,日后东出建功,皆依此例!土地、爵位、荣耀,尽在尔等刀剑之中!”
他这是在将灭韩的成功经验制度化,固化,用实实在在的土地,将整个秦军的战斗力与国家的扩张野心牢牢绑定。
【成功举行封赏大典,极大激励军队士气,军功授田制度得到强化】
【国运值+8】
【当前国运值:518\/】
封赏完毕,赢驷目光转向身旁的赢政,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期许:“政儿,韩地新附,百废待兴,你以为,当务之急为何?”
这是一个公开的考校,也是赢政首次在如此重大的场合参与国政决策。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太子身上。
赢政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虽然声音还带着一丝少年的清亮,但言辞却已条理清晰,目光沉稳:“回祖父,孙儿以为,韩地之要,首在安定人心。当速派能吏,推行秦法,但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新民惊惧。其二,当以颍川之粮,赈济颍川之民,示我大秦非为掠夺,实为拯民于水火。其三,当择韩地俊杰,量才录用,使其知有晋身之阶,方能真心归附。”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赢驷,见其微微颔首,便继续道:“此外,孙儿认为,当仿关中旧制,于颍川择地设立‘大秦皇家学院颍川分院’,授以秦字、秦律及农工之学,从根本上化韩为秦!”
此言一出,连赢驷眼中都闪过一丝赞赏。不仅要占地,更要化人,赢政的眼光,已然超越了简单的军事征服,看到了文化同化的长远力量。
“善!”赢驷朗声道,“便依太子之议!着丞相府、国尉府即刻拟定细则,推行韩地!”
“太子殿下英明!”台下众臣纷纷附和,看向赢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正的信服。这位年轻的储君,初次亮相,便展现出了不凡的格局与手腕。
盛大的典礼仪仗在震天的“万年”声中结束。赢驷携赢政返回宫中,脸上带着一丝欣慰。曾孙子的成长,比他预想的更快。
然而,刚回到书房,黑伯便带来了乌角先生的最新发现,让赢驷脸上的些许轻松瞬间消失。
“君上,乌角先生呕心沥血,以秘法追溯那韩宫枯井中的残留气息,得出一个惊人的推断。”黑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认为,那些被抽取的精血与眼球,并非是为了滋养某个单一的‘容器’或进行普通仪式……而更像是一个庞大‘血祭’的最后部分,其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强行打开一道临时的、小型的‘门’。”
“门?”赢驷瞳孔骤缩,“什么门?”
“沟通……彼世之门。”黑伯艰难地说道,“乌角先生推测,‘幽冥之眼’可能通过这种极端残忍的方式,在新郑陷落前的那片混乱中,将某个……‘东西’,或许是更完整的分身,或许是某个关键的引路人,送入了我们的世界。而那个被送入的‘东西’,此刻……可能已经不在韩国境内,甚至……可能已经潜入了我大秦!”
赢驷霍然起身,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一个来自未知领域的、充满恶意的“东西”,已经借着韩国灭亡的混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秦国?
它会在哪里?它会做什么?
覆灭韩国的喜悦荡然无存,一股更深沉、更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赢驷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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