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燕北山脉腹地。
潜龙道已掘进过半,八百丈幽邃隧道如巨蟒蜿蜒于岩层之下。
火把在湿冷的石壁上投下摇曳光影,铁镐凿击之声不绝于耳,回音在狭窄空间中层层叠叠,仿佛大地深处正孕育某种不可名状的雷霆。
赵云立于第八百步处,手中油纸图录轻卷,眉宇间不见疲惫,唯有沉静如渊的思虑。
他刚从“万象天工”中完成新一轮推演——前方断层应力已趋稳定,木骨撑顶与铁桁架结构配合得当,塌方之危暂解。
但时间紧迫,距公孙瓒冬防换防仅余月余,若不能抢在其前贯通隧道、发动突袭,则整个战略布局将功亏一篑。
他转身走出洞口,寒风扑面,雪粒打在脸上如针刺般锐利。
远处山脊之上,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黑甲染霜,正是镇北校尉张合。
“将军召我?”
“嗯。”赵云点头,目光扫过对方身上那件经年磨砺出光泽的皮铠,“随我去演武场。”
两人并骑而行,踏过积雪压枝的山谷小道。
未及片刻,便至营地西侧开阔地带——此处原为废弃猎场,如今已被整饬为精兵操练之所。
数百名士卒正在试射弓弩、演练骑阵,蹄声如雷,尘雪飞扬。
赵云勒马停步,抬手一指校场中央:“你去挑五百人。”
张合微怔:“五百?”
“身高七尺以上,通晓骑射,耐极寒,忍饥渴,能三日不眠仍持枪不坠者。”赵云语速平稳,却字字如锤,“要最锋利的刀刃。”
张合皱眉,心头疑云顿起。
主力尚在潜道攻坚,粮秣未足,器械未成列,此时抽调五百精骑,莫非欲提前强攻居庸关?
“将军……兵力恐不足。若以此部突前,一旦遭伏,难以接应。”
赵云摇头,唇角微扬,眸光却冷得像冰层下的河流。
“不为强攻。”他说,“而为‘现身’。”
张合一愣。
赵云翻身下马,缓步走向一旁兵器架,取下一袭白袍披于臂上,素色如雪,映着天光竟有几分刺目。
“全员换此袍,披素铠,马尾染雪色,旗帜仍用‘白马义从’。”他声音不高,却如惊雷滚过校场,“我要他们,像一支亡魂复生的旧军。”
张合瞳孔骤缩:“白马义从?那是公孙瓒的命根子!当年威震塞外的铁骑精锐,早随他在易京折损殆尽……将军此举,岂非公然挑衅?他必倾力死守!”
“正是要他以为我欲正面夺关。”赵云转身,目光如电直视张合,“他越是认定我会走居庸、破长城、以正兵相击,就越不会想到——我的主力,是从地底爬出来的。”
他缓步踱至沙盘前,指尖划过幽州西部边境线:“这支部队将在隧道贯通前半月出发,绕道漠南草原,伪装成溃散流兵,混入幽州边境难民营。待我主力自山腹杀出,他们则里应外合,夺关门、焚烽燧、断传信。”
张合听得呼吸微滞。
此计之险,在于分兵千里之外,通信断绝;此计之妙,在于虚实互转,真假难辨。
敌人越是提防正面,就越忽略背后那一道无声裂隙。
但他仍有疑虑:“边境严查已久,凡可疑之人皆格杀勿论。近日已有数股流民被斩首示众,悬尸城门以儆效尤。五百骑兵,如何混入?”
话音未落,一阵清越琴音自远处飘来。
闻人芷缓步而来,身披青灰斗篷,手中铜琴轻覆薄纱。
她眸光流转,低声道:“天听密报:三日前,公孙瓒下令征召边民修筑西境五堡,急需工匠。尤其缺善砌墙、耐寒苦者。”
她抬眼看向赵云,嘴角微扬:“有人愿带水泥制砖模具,赴边墙求活路——你说,他们会放行吗?”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
“王当!”他朗声下令。
不多时,原黄巾副将王当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地下工地的烟尘。
“命你即刻组织三百名伤残老兵,皆断指跛足、面目沧桑者,扮作逃难工匠,携我所授‘水泥砖模’前往幽州西境,声称可助其加固城墙,换取口粮与庇护。”赵云语速渐快,“水泥之效远胜夯土,三日可成一垛,七日可竣一堡——公孙瓒好大喜功,必纳之。”
他又转向张合:“你部骑兵化整为零,十人为队,扮作商旅护卫,沿漠南荒道潜行,昼伏夜出,避开关卡耳目。沿途以盐铁交易为掩护,逐步向边境靠拢。”
张合终于明白——这不是一次冲锋,而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幻象。
一支“白马义从”重现人间,引发敌军震动;一批“工匠流民”卑微求生,悄然渗透防线。
真假交织,内外呼应,待时机成熟,雷霆骤降。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领命:“末将领令。”
风雪渐起,暮色四合。
当夜,赵云独坐帐中,提笔绘制最后一份调度图。
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沉静的脸庞。
他知道,接下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也知道——真正的王者,不在万人之上,而在无人敢行之处,踏出第一条路。
七日后,一个雪夜。
赵云亲送张合出营,踏过厚厚的积雪,直至山口隘道。
天地寂静,唯有风穿林梢,如鬼低语。
赵云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哨,形似鹰首,通体铭刻细密纹路,乃由“万象天工”设计、刘老亲手铸造,内藏共振机关,吹之可发鹰唳长鸣,十里可闻。
他郑重递出:“遇险吹此,声如鹰唳,十里可闻。”
张合双手接过,铜哨入手冰凉,却似有千钧之重。
他忽然单膝跪地,铠甲撞地之声清脆如钟。
“将军……”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抬头望向那抹立于风雪中的白衣身影,“请允我一问——若我等未能及时夺门,或中途暴露……您,还会来吗?”
风雪无声。
赵云低头看着他,眼神平静,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没有回答。
只是缓缓伸出手,扶起了这位追随多年的猛将。雪夜,风如刀割。
赵云立于山口隘道前,白衣胜雪,身形挺拔如松。
张合单膝跪地,铠甲覆霜,手中紧握那枚鹰首铜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风卷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仿佛连天地都在屏息等待这一声叩问。
“若将军信我,容我改姓——”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穿透风雪,“从今往后,我不再是袁绍旧将张合,只做赵子龙麾下‘张镇北’。”
话音落下,四野寂静。
唯有雪花簌簌坠落,堆积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声的试炼。
赵云凝视着他,眸光微动。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句请命,而是一个武将灵魂的归位。
张合曾为袁绍效命,却屡遭猜忌、不得其志;如今随他辗转数载,从边荒小校到统率精骑,从未问前程,唯令是从。
这份忠诚,早已无需名姓来证明。
他缓缓伸出手,掌心温热,扶住张合肩甲,将他稳稳托起。
“你本就是我军脊梁,何须更名?”赵云的声音不高,却如磐石落地,掷地有声,“但我许你一句——破幽州之日,你在城头插下的,将是真正的白马旗。”
“真正的……白马旗?”张合一怔,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掩饰的震颤。
不是仿制,不是伪装,而是真正属于这支军队的旗帜——象征着归属、正统与新生。
赵云点头,目光投向远方雪原:“昔日公孙瓒以白马义从扬威塞外,却将其困于私欲,终成残魂孤影。而今我们重举此名,非为窃其虚名,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何谓真正的忠勇之师。”
他顿了顿,语气渐冷:“他们以为那是亡魂复生?很好。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这支‘亡魂’如何踏碎他们的城门,焚尽他们的烽火台。”
张合肃然抱拳,再无多言。
他知道,这一去,不再是孤军深入,而是肩负使命的利刃出鞘。
风雪中,五百骑悄然分作十队,如细流渗入荒原,消失在漠南苍茫夜色里。
每一队皆携盐袋铁器,扮作商旅护卫,马腹暗藏短刃,衣襟内缝密文地图。
他们不走官道,专挑冻河荒径,昼伏夜行,步步如棋。
七日后,最后一支“流民”队伍也踏上征程。
王当率领三百伤残老兵,推着装有水泥模具的破车,脸上涂灰抹泥,断指处缠布渗血,活脱一群走投无路的苦役之人。
他们高喊“愿献神技以换活路”,缓缓靠近幽州西境关卡。
城楼上,巡兵冷笑观望,却终究未阻——毕竟,谁会防备一群连站都站不稳的残兵?
赵云立于主寨城楼,遥望那一行人渐行渐远,最终融入雪幕。
他闭目片刻,万象天工在识海中急速运转:三百七十二种可能变局正在推演,每一条路径、每一次交涉、每一个眼神都被拆解重构。
“袁绍已派细作盯上那支‘白马军’。”闻人芷不知何时来到身边,青灰斗篷轻拂石栏,声音如风中丝线,“他认定你是主攻居庸关,正调集两万步卒增援长城防线。”
赵云睁眼,唇角微扬。
“很好。”他低语,眸光似冰锋划过长空,“让他们看个真切——看得越真,死得越快。”
远处雪原尽头,一抹白色身影跃马驰骋,孤影如箭,穿破风雪,宛如游弋于生死之间的幽灵骑兵。
而在燕北山脉深处,潜龙道的最后一段岩层之下,铁镐凿击之声愈发密集——隧道即将贯通。
与此同时,赵云转身迈步,大袖翻飞,朝军器监方向而去。
“刘老可在?”他沉声问道。
随从答:“已在四署候命,炼铁炉昼夜不息,寒铁母锭……”
话未说完,赵云已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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