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资格确认。】
【考验通过。】
守门人那冰冷机械,不含任何情感波动的意念,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再次在苏厄的识海中响起。这声音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每一个字节都带着一种至高规则的审判意味。
【汝可随时携‘钥匙’归来,开启通道。】
话音落下,那棵仿佛支撑着整个死亡世界的万丈枯树之上,所有刚刚亮起的、繁复到无法理解的咒文,如退潮时的海水,无声无息地褪去,重新隐没于漆黑的树皮之下,再次恢复了那份永恒的死寂。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足以让任何圣境强者心神崩溃的考验,都只是一场短暂而虚无的幻觉。
苏厄站在原地,身形未动,眉头却紧紧锁起。他能感觉到,自己通过了某种至关重要的验证,但同时也失去了某种无法言喻的东西。那是一种空洞感,并非源于肉体或灵魂,而是更高维度的、关于“存在”本身的缺失。
他反复检查自身,神念如最精密的罗网,从肉身到神魂,再到与他紧密相连的“怨土神国”,每一寸都一丝不苟审查而过。然而,他依旧找不到任何被“剥离”的痕迹。他的力量没有减少,神魂没有损伤,甚至连心境都因为通过了考验而更加坚固。
“究竟,是什么被斩断了?”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感觉,就像一个完整的拼图,被人悄无声息地抽走了一块,而你看着完整的图像,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带着这个巨大的疑惑,他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棵通天彻地的枯树,离开了这片名为“归墟之谷”的死寂之地。
当他一步踏出山谷范围的瞬间。
嗡!
仿佛从一个完全隔音的真空中,猛地进入了一个喧嚣的世界。那种与世界重新连接的感觉,再次传来。东荒大地的脉动、灵气的流动、万物的呼吸……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涌入他的感知。
“怨土神国”那张以亿万生灵的怨念为丝线,覆盖了整个东荒的无形巨网,也重新清晰地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这张网是他力量的延伸,是他权柄的象征,是他俯瞰众生的神座。
他像往常一样,准备“聆听”来自东荒的“贡品”——那些源源不绝,如同百川归海般汇聚而来的怨恨与恐惧。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变了。
他“听”到了。
那无数条怨念的溪流,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其总量甚至比之前更加庞大。但这些溪流的“质地”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每一缕怨念都像是一支精准的箭,上面清晰地刻着他的名字——“苏厄”,充满了具体而尖锐的指向性。
而现在,所有的怨恨、恐惧、诅咒,都变得模糊、混乱,且狂躁。它们就像是失去了目标的疯狗,不再指向一个明确的个体。它们不再呼喊“苏厄”这个名字,甚至连这个概念都开始淡化。
它们只是在宣泄着一种没有具体指向的,对一个名为“祂”的恐怖概念的憎恶。一个模糊的、笼罩一切的、带来灾厄与毁灭的阴影。
“祂”,是谁?
苏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比之前面对守门人的考验时,更加令人心悸。因为前者是已知的恐怖,而后者是未知的侵蚀。
他身形一闪,撕裂空间,瞬间回到了玄天圣地。
他没有隐藏身形,身影如同陨石般,直接落在了天璇峰的主广场上,激起的气流吹得周围尘土飞扬。
一名正在打扫广场的玄天圣地外门弟子,看到他从天而降,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恐怖威压让他几乎神魂冻结。他本能地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弟子浑身颤抖,牙关都在打战,脸上写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恐惧是真实的,是铭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称呼苏厄。
“圣……圣……”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那个曾经让整个东荒闻风丧胆的名字。他脑海中清晰地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宗门至高无上的主宰,是那个带来无尽灾厄的恐怖源头,但那个名字,那个本该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壁障给隔断了。
“那位……那位大人……”
最终,在极致的恐惧与混乱中,他只能用这样一个模糊的代词,来称呼眼前这个让他恐惧到极点的存在。
“那位大人?”
苏厄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渊。他捕捉到了弟子眼神深处的那一丝茫然和困惑,那是一种认知失调的痛苦。
他一步踏出,空间仿佛在他脚下折叠,瞬间便来到那名弟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巨大的阴影将弟子完全笼罩。
“我是谁?”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法则的审判,直接拷问着对方的认知。
那名弟子被苏厄的气势压迫得几乎要窒息,他抬起头,惊恐地看着苏厄的脸。
那张脸,他明明记得。
那张脸,是笼罩在整个东荒所有人心头的梦魇,是无数个夜晚惊醒后挥之不去的恐惧化身。
可是……
可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弟子的脑中,一片空白。他越是努力去想,那个名字就越是模糊,仿佛被一层无法穿透的浓雾笼罩,又像是一段被强行擦除的记忆。他能记起这个人做的所有事,却唯独记不起这个人的名字。
“我……我……”
弟子急得满头大汗,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几乎要哭出来。这种知道却又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裂开了。
他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苏厄看着他那副模样,什么都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被斩断的,究竟是什么了。
“系统。”
他冷冷地在心中呼唤。
【宿主,我在。】
“分析我被剥离的因果线。”
【正在分析……因果律层面发生剧烈扰动……正在追溯源头……】
【分析完成。】
一行冰冷的,带着最终结论性的文字,如同神谕般浮现在苏厄的脑海中。
【被斩断的因果线为:‘苏厄’之名,与此方世界所有生灵、所有事物,所建立的全部‘因果联系’。】
【结论:宿主的存在,正在被世界规则‘抹除’。您正在从一个‘有名有姓的人’,蜕变为一个不被世界记录、不被生灵记忆的‘幽灵现象’。您的所有行为,都将被归于一个无名无姓的‘天灾’或‘概念’。】
原来如此。
守门人斩断的,不是他和某一个人的联系,甚至不是和某一个群体的联系。
而是他“苏厄”这个身份,与整个世界的联系!
世界,正在遗忘他。或者说,世界正在“修正”他,将他从一个具体的“人”,修正为一个抽象的“现象”。
苏厄没有惊慌,他只是感觉到一种荒谬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这比单纯的死亡更加可怕,这是一种存在层面上的放逐。
就在这时,他感觉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震。
不是物理上的震动。
而是来自“怨土神国”的剧烈动荡!神国是他意志的延伸,此刻这股动荡如同最可怕的灵魂风暴,在他的感知中疯狂肆虐。
他立刻沉下心神,意志跨越无尽空间,俯瞰自己的神国。
他看到,在东荒各地,那无数座以他的面容为模板雕刻而成的灾厄神像上,他那张清晰的面容,正在变得模糊,如同水中倒影,被狂风吹皱,即将彻底消散。
整个神国的信仰结构,因为失去了“苏厄”这个独一无二、清晰明确的信仰锚点,开始从根基处崩塌!
无数汇聚而来的怨念,因为找不到明确的宣泄目标,如同失去了河道的灭世洪水,开始在神国的网络中,疯狂地横冲直撞。
它们变得狂暴,混乱,充满了无差别的、纯粹的毁灭欲望。
轰!
苏厄感觉到,一股庞大到足以将他自己都撕成碎片的,混乱的负面能量,正在神国网络的核心中迅速积蓄。这股力量,是整个东荒亿万生灵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此刻失去了枷锁,即将反噬。
而他,作为这个网络的中心与创造者,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承受者。
他必须在反噬到来之前,为这股力量,找到一个新的,更加稳固、更加宏大、更加能承载这份恐怖的“锚点”。
否则,他将被自己亲手创造的力量,彻底撕碎,吞噬,连同他这个正在被遗忘的存在,一同化为虚无!
“抹除我的名字?”
苏厄站在玄天殿之巅,狂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他感受着脚下神国传来的,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狂暴躁动。
他没有惊慌。
他没有恐惧。
他反而……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世界忘记了“苏厄”?
那正好。
他本就不需要这个承载了太多凡人时期因果的脆弱名字。一个名字,就是一个枷锁,一个定义。而他,追求的是无限的超脱。
“既然你们忘记了旧的名。”
他的声音低沉,却仿佛引动了天地的共鸣,让风云都为之变色。
“那我就赐予你们一个,将铭刻于世界规则之上,让众生永世沉沦,永远无法忘记的,新的神名!”
他决定将计就计。
借着这次史无前例的恐怖反噬,借着这股足以毁灭一切的混乱神力,完成一次没有任何典籍记载过的,疯狂的、以整个东荒为祭品,以众生怨念为阶梯的——“封神”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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