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的震动愈发剧烈，外部“秩序之刃”的规则冲击如同重锤，每一次落下都让残存的防御屏障光芒黯淡几分，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内部，应急红灯疯狂闪烁，将三人脸上交织的震惊、决绝与紧迫感映照得忽明忽暗。
就在陆言准备强行突围的瞬间，观测站那摇摇欲坠的入口处，空间猛地一阵扭曲，并非被“秩序之刃”暴力破开，而是如同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抚平、稳定，紧接着，一道身影裹挟着暗金色的秩序光辉，沉稳地踏了进来。
正是秦风！
他看起来比在记忆圣殿时更加深不可测，周身流淌的秩序规则仿佛与这片濒临崩溃的空间格格不入，却又强行压制着周围的混乱。他手中，紧握着一团不断挣扎的、散发着悲怆与不朽气息的白色光团——那正是他从圣殿深处强行夺取的【先驱烙印】！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陆言，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陆言手中那团刚刚凝聚的、关于“原点”数据的规则光球，以及他体内那与自己同源却异质的火种波动。
“看来，你们找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秦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无视了外部“秩序之刃”的威胁，仿佛那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噪音。“把‘原点’的数据给我，陆言。还有……你体内的‘可能性’火种。”
苏小婉匕首横握，挡在陆言身前。叶哲衡也强提精神，翠绿光芒艰难亮起。
“休想！”苏小婉冷声道。
秦风却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如刀：“你以为我在请求？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包括外面那些冰冷的刽子手，都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视线扫过陆言和手中的先驱烙印，最终落回陆言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起源密钥’的激活，远非收集凭证那么简单。通往‘原点’，打开那扇最终之门的钥匙……是融合！是两个秉承着文明最终意志、却走向截然不同道路的‘火种’……彻底的融合！”
“你的‘可能性’火种，与我的‘秩序’火种，如同硬币的两面，缺一不可。唯有当‘混沌’与‘秩序’在极致的冲突中达成最终的平衡与统一，才能引动‘原点’的共鸣，开启那改写一切的终极权限！”
他抬起握着先驱烙印的手，那光团在他掌心剧烈震颤，仿佛在抗拒，却又被强大的秩序之力强行压制。
“看到了吗？没有完整的火种引导，连这‘先驱烙印’都无法真正炼化！单凭任何一个不完整的火种，我们谁都到不了‘原点’，最终只会像前代文明一样，耗尽一切，埋葬在这片数据荒漠之中！”
秦风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与我融合，陆言！以我的‘秩序’为主导，我们可以建立起一个永恒、完美、再无纷争与收割的新世界！这才是文明唯一的出路！”
秦风的话语如同惊雷，震得陆言心神激荡。双生火种必须融合？这真相太过惊人，也解释了为何先驱议会会准备两个截然不同的备选者。
然而，就在秦风慷慨陈词，试图说服陆言的同时，陆言那融合了文明权能后变得异常敏锐的感知，却从秦风身上，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这片死寂荒漠格格不入的……“异物”气息。
那气息冰冷、粘稠、带着一种贪婪的吞噬意味，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秦风那纯粹的秩序火种深处，甚至……在隐隐影响着先驱烙印的波动！它让秦风那原本只是偏执的秩序理念，多出了一丝绝对化的、不容任何杂质的冷酷！
这不是秦风自身力量的自然演变！这是……污染！来自“收割者”的污染！
“你的火种……已经被污染了，秦风！”陆言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厉声喝道，“你所谓的完美秩序，不过是‘收割者’希望你走的，更方便它们掌控的道路！与你融合，不是救赎，而是将整个文明拱手送给那些掠夺者！”
秦风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紊乱，但迅速被更深的偏执与冰冷覆盖：“污染？不！这是进化！是更高层级的秩序形态！是你无法理解的纯粹！”
他显然并非毫无察觉，而是选择了接受，或者说，被那污染同化，将其视为了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理念的冲突，在这一刻再无转圜余地。一个要坚持自由的可能性，哪怕前路未知；一个要执行绝对的秩序，哪怕这秩序源自敌人。
而外部，“秩序之刃”的攻势陡然加强！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观测站入口处的屏障终于彻底破碎！数名身着银白色制式盔甲、面容被冰冷面具覆盖的“秩序之刃”精锐，如同鬼魅般涌入，它们没有任何废话，规则武器瞬间锁定了场内的所有人——包括秦风！
三方势力，在这濒临崩塌的狭小空间内，形成了极其脆弱而又危险的对峙！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最终的混战！
“拿下他们！回收所有异常单元！”为首的“秩序之刃”队长发出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战斗瞬间爆发！
银白色的规则能量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至！秦风冷哼一声，暗金秩序之力化作巨大的屏障，将大部分攻击挡下，同时反手一掌，秩序规则凝聚成审判之矛，轰向“秩序之刃”小队！
苏小婉身形如电，匕首划出诡异的弧线，专门攻击“秩序之刃”士兵盔甲的连接处和能量节点。叶哲衡则全力撑起翠绿的生命屏障，护住陆言和自身，抵挡着流弹和规则冲击。
陆言成为了众矢之的！秦风想要他的火种和“原点”数据，“秩序之刃”则要清除他这个最高优先级的“异常变量”！
他一边艰难地闪避着攻击，一边大脑飞速运转。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利用环境！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了观测站中央，那个已经熄灭、但内部结构依旧残存着庞大规则能量的控制核心晶体球！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利用身形闪避的间隙，猛地将手中那团关于“原点”数据的规则光球，狠狠拍向了控制核心晶体球的外壳！同时，他将体内残存的文明权能，不顾一切地注入其中，并非为了启动，而是为了——引爆其中残存的不稳定能量！
“阻止他！”秦风看出了陆言的意图，脸色一变，一道秩序锁链直射陆言！
“秩序之刃”的炮火也更加密集地覆盖过来！
晚了！
嗡——！！！
被强行注入外部规则能量和数据的控制核心，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内部残存的庞杂能量瞬间失控，爆发出的光芒比它全盛时期还要刺眼千万倍！一股毁灭性的、无差别的规则冲击波，以晶体球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轰然扩散！
“轰隆——！！！”
整个观测站发出了最后的、震耳欲聋的哀鸣，所有的设备、结构在这一刻彻底瓦解、崩碎！
强大的冲击波将所有人都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崩塌的墙壁或地面上。银白色的“秩序之刃”士兵首当其冲，盔甲在规则乱流中扭曲、破碎，瞬间减员大半。
秦风凭借强大的秩序壁垒硬抗了下来，但也被震得气血翻涌，手中的先驱烙印光芒都紊乱了一瞬。
苏小婉和叶哲衡在陆言的提醒下提前做出了防御姿态，依旧被震得口吐鲜血，伤势不轻。
陆言自己更是因为强行引爆核心而遭受反噬，意识几乎涣散。
就在这极度混乱、能见度几乎为零的规则风暴和物质碎片中，被冲击波掀飞的陆言，与同样被震退的秦风，在空中……短暂地、不受控制地交错而过！
在那一瞬间，两人体内的火种——代表着“可能性”的温暖光辉与代表着“秩序”的冰冷白焰，因为距离的极致靠近和外部毁灭性能量的压迫，竟然不受控制地产生了剧烈的共鸣与……一丝极其细微的、短暂的……交融！
“呃！”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感觉灵魂仿佛都被撕裂又强行糅合了一部分！
陆言的脑海中，猛地闪过无数冰冷的、绝对化的规则线条和秩序框架，仿佛看到了一个由纯粹逻辑构成的、毫无生机的未来世界。
秦风的意识中，则被强行塞入了无数混乱却充满生机的文明景象、不受控制的变量以及……一种令他感到恐惧的“自由”的可能性。
这接触短暂得如同幻觉，随即两人便被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分开，砸向不同的方向。
光芒散尽，尘埃（规则碎屑）落定。
残破的观测站彻底化为一片废墟，只剩下断壁残垣。幸存的几名“秩序之刃”士兵挣扎着起身，重新锁定目标。
秦风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陆言的方向，眼中首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悸动。
陆言则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着，他捂着胸口，那里残留着一丝冰冷的秩序触感，以及……一段来自秦风火种深处的、被污染的、令人不安的记忆碎片。
融合……已经开始了？
而就在这时，废墟之外的数据荒漠中，传来了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绝望的规则波动——那是“秩序之刃”的主力舰队，正在突破最后的距离，即将抵达！
真正的绝杀，才刚刚到来。
（第六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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