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庙的余烬噼啪炸开,火星子溅在苏绾腕间,她却像没知觉似的。
陈九陵刚要伸手扶,就见她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十指骤然蜷缩成爪,指节发白得近乎透明,在虚空里划出歪扭的弧线——那是古墓派禁术“千机引”的起手式,三年前门派被血洗时,她师父就是这样被咒力操控着自毁了地宫。
“蚀机散......又来了。”苏绾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额角的冷汗混着血丝往下淌,她盯着自己颤抖的手,像是在看某种怪物。
陈九陵这才注意到她怀里的机关匣不知何时弹开了,内层青铜齿轮泛着幽蓝,纹路与三年前那座自毁地宫的核心枢轴分毫不差——有人调包了匣中零件,触发了藏在齿轮里的毒引。
他后槽牙咬得生疼。
昨夜只有他动过她的行囊,为了取那半块玄棺残片比对地图。
“九爷。”苏绾突然抬头,眼底金芒刺得他心口发闷。
她没问是不是他动的手脚,只是把脸转向篝火照不到的阴影里,发丝垂下来遮住表情:“继续走吧,别停。”
话音未落,蛊哑童拽了拽他衣角。
陈九陵低头,见小娃蹲在地上,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机关图——三日前深夜,沙地上有个瘦小身影,借着月光撬开苏绾的机关匣,指尖掠过齿轮时,腕间闪过一点梅花烙印。
梅花烙印。
陈九陵的呼吸突然一滞。
那是古墓派弟子间互赠的信物,用银针刺进皮肤染的朱砂。
他见过苏绾给小丫头青萝点过,就在门派被血洗的前一夜,青萝躲在她身后偷看机关图纸,辫梢的红绳晃啊晃。
“该......死......”陈九陵捏碎了掌心里的炭笔,碎屑扎进指腹。
所有人都以为青萝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可现在看来,她只是藏得比谁都深。
“轰——”
天际突然炸开赤红火线。
陈九陵抬头,三十只铁羽火鸦裹着高温油焰俯冲而下,翅膀拍打声像擂鼓。
火鸦使立在领头巨鸦背上,玄色大氅被火焰烤得翻卷,他居高临下冷笑:“交出玄棺残片地图,否则烧尽你们最后一点水!”
铁娘子把裂地锤往地上一杵,铠甲缝隙里还渗着血:“九爷,我背苏姑娘先走。”陈九陵却把苏绾塞进她怀里,故意侧过左臂,让那枚狰狞的人脸纹身暴露在火光下——那是鬼面盟死士才有的标记,“地图?
在我命里,你要不要来抢?“
话音未落,他单膝跪地,指尖重重按进被火鸦烧熔的沙地。
熔岩缝隙里埋着具白森森的骸骨,腰间还挂着锈迹斑斑的药葫芦。
陈九陵的掌心泛起金光,大楚将军的武道记忆如潮水翻涌——这是千年前随葬的医师,一生以火疗毒,此刻他的“武意通玄”,正从这具骸骨里剥离“灼炎疗息意”。
暴烈的地火顺着他的指尖涌进经脉,却在心脏处转了个弯,化作温驯的阳流。
他探手抓住苏绾垂落的手腕,阳流注入她体内的瞬间,她痉挛的十指微微松了松,金芒也暗了些。
“走!”陈九陵吼了一嗓子,背起铁娘子手里的苏绾就往盐泽跑。
火鸦群紧追不舍,喷射的油焰在身后烧出一片火海。
他能清楚感觉到战魂虚影在体内翻涌,每渡一分阳流,虚影就淡一分——这具现代躯体到底太弱,承受不住古代武道的磅礴力量。
盐泽的岩脊烫得能烙熟肉,陈九陵的鞋底很快被烧穿,脚底的皮肉黏在岩石上,每一步都扯下一块。
他用断刃撑着地面,引导地火在自己经络里循环,再渡进苏绾体内。
汗水刚从额角冒出来就蒸成白雾,皮肤开始裂开细小的血口,像被撒了把盐。
“哥......”蛊哑童突然拽他裤脚,指着前方沙丘。
半埋在黄沙里的铜铃泛着暗哑的光,铃身上刻着半朵梅花——正是青萝儿时总挂在腰间的那枚。
陈九陵弯腰拾起,铜铃边缘还沾着干了的血渍。
他把铜铃贴在苏绾腕间,声音哑得像砂纸:“她不想你死......她想让你痛,像她一样。”
苏绾在他怀里呢喃,“师父......”尾音被风撕成碎片。
陈九陵这才发现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颈,血顺着锁骨往下淌,在他胸前染出朵红梅。
他低头,看见她眼尾还挂着泪,睫毛上凝着汗珠,哪有半分古墓派传人的冷静?
不过是个被同门背叛、被旧仇纠缠的小丫头。
寒泉的水汽终于漫过来时,陈九陵的战魂虚影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最后一波火鸦群俯冲而下,他抱着苏绾就地打滚避开,后背撞在岩脊上,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
他嘶吼着挥出最后一道“反制意境”,剥离火鸦核心的控火符文——三十只铁羽火鸦同时爆炸,火光映得整片盐泽亮如白昼。
“跳!”他咬着牙冲进寒泉,冰水裹着血花四溅。
苏绾在他怀里颤了颤,缓缓睁眼。
他的脸被火鸦的油焰烧得焦黑,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却还咧着嘴笑:“醒了?”
“为什么......还是你......”苏绾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焦黑的脸颊。
陈九陵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泉底传来“咔”的一声。
他低头,见脚下的玄冰裂开蛛网纹,一行古字缓缓浮现:“解毒需真心话,说谎者永困寒渊。”
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窜。
陈九陵刚要开口,就觉后颈一凉——一只枯瘦的手搭上他肩头,带着寒泉特有的刺骨凉意,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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