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裹着腥风扑下时,陈九陵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那道黑袍人影的嗓音像锈铁刮过青铜鼎,“逆命符诏”四字撞得他太阳穴突突跳——三年前在漠北鬼市,他曾见过半卷被血浸透的符纸残页,当时摸金阁的老阁主拍着他肩膀说“这是能搅乱阴阳的邪物”,如今看来,竟被人拿来当棺材的填充物了。
更让他心沉的是对方手中那半枚破碎帅印,虽然边角磨得发钝,但纹路里渗着的阴煞气,和他大楚镇北将军府密室里那枚封印第七棺的帅印如出一辙。
“莫问机的手笔。”他喉间溢出冷笑。
三个月前在秦岭悬棺洞,那老东西曾说“要送你份大礼”,原是早把林知远这枚棋子埋进了苏绾的命格里——先让他用伪棺引自己破执念,再借逆命符诏的怨气养出这团黑雾,最后...陈九陵余光扫过苏绾泛白的指节,瞳孔骤缩。
“师兄,跟我走!”林知远突然踉跄着扑向苏绾,雨幕里他发带散了,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玄清门答应让你当掌门,他们有千年冰棺能镇住你体内的承魂契!”他伸手要拉苏绾的手腕,却被她像碰火炭似的甩开。
苏绾退到陈九陵身侧,目光落在林知远腰间那枚羊脂玉符上——那是她十四岁生辰时,师兄翻了三座山采来玉石雕的,当时他说“等我成了掌门,就用这符保你一生平安”。
可此刻玉符表面浮着层青灰,像被什么脏东西浸过。“小时候你说要带我去看星河机关阵,”她声音发颤,“可现在你要我当的,是被锁在金笼子里的雀儿。”
林知远的手悬在半空,喉结动了动,突然看向角落的刻痕童。
那孩子正蹲在断碑前,用小刻刀一下下修补着裂开的纹路,每道划痕都和苏绾的机关图笔锋如出一辙。
陈九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指尖轻轻碰了碰碑面——武意通玄如潮水涌来,刹那间他看见十岁的苏绾被锁在黑棺里,塞给刻痕童半块碎玉:“哥哥,帮我把这个刻在碑上,等九哥来,他会找到真棺的。”
而此刻,那孩子修补的位置,正正好好压在黑袍人脚下的地砖接缝处。
陈九陵心底的迷雾突然散开——哪有什么伪棺真棺,这团黑雾根本是寄生在真棺坐标上的邪祟!
它用逆命符诏伪造出“守护”的假象,实则是要霸占第九棺的位置!
“苏绾。”他转身,玄棺令在掌心烫得发疼。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滇南雨林,两人蹲在篝火边开第一个机关盒,她举着从盒里掉出的星图碎片说“你看,里面藏着宇宙”,而他故意气她:“宇宙再大,也装不下你对我的气。”此刻他屈指叩了叩腰间的机关钉——那是他亲手磨的,钉头三道细纹,正是当年开那个机关盒的钥匙。
心意共振顺着钉身钻入苏绾识海。
她猛地抬头,眼尾的泪在雨里闪着光:“九哥...你说宇宙装不下我的气...”她破涕为笑,眼泪却流得更凶,“我没忘,我都记得。”
黑袍人影突然发出尖啸,黑雾里伸出五根黑爪直取苏绾心口!
陈九陵瞳孔收缩成针尖——他曾在古籍里见过,逆命符诏需“承魂契”之血才能彻底激活,而苏绾作为古墓派唯一的承魂契传人,正是这团邪祟最渴求的祭品!
“小心!”林知远的嘶吼混着雨声炸响。
他像被抽了魂似的扑过去,后背撞在苏绾身上,黑爪“嗤”地穿透他左胸。
血花溅在雨幕里,他望着苏绾煞白的脸,喉间涌出血沫:“对...不起...我以为...给你光明...就是最好的...”
陈九陵的影旗“唰”地展开,三千影军自旗面暴涌而出,将黑袍人影死死钉在地上。
黑雾里传来刺耳的狞笑:“护得住一时又如何?
等时间回溯重启...她终究会选正确的人!“话音未落,黑雾骤然消散,只余半片焦黑的玉符落在林知远脚边,灰烬里浮起一行小字:”第九棺,需双魂同契者共启。“
苏绾跪在林知远身侧,颤抖着去捂他胸口的伤口。
血从指缝里往外冒,染透了她的衣袖。
陈九陵蹲下身,指尖按在林知远颈侧——脉搏还在跳,只是弱得像游丝。
他注意到林知远左手小指齐根而断,断口处裹着的符纸正在裂开,露出下面暗红色的刺青,像是半枚印章的纹路。
雨还在下。
刻痕童抱着修补好的石碑走过来,轻轻放在林知远手边。
陈九陵抬头望向长安地宫方向,血月仍悬在半空,将雨幕染得像浸了血。
他握紧苏绾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湿衣传过去,轻声道:“走,我们去寻真棺。”
苏绾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点头。
她站起身时,林知远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极轻地勾住她的衣角,又缓缓松开。
断指处的符纸“嘶”地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隐约的纹路——那竟和伪棺灵手中那半枚破碎帅印,有着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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