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露未曦。
圣都城外，凌尘与圣禹立于虚空。二人皆是一身便装，气息收敛，看上去如同寻常游历的修士。
“帝尊，此行只我们两人，是否……”圣禹有些迟疑，“天陨州凶险异常，若是遇到强敌……”
“人多了反而碍事。”凌尘摆手，“更何况，以你我如今的修为，下界能威胁到我们的，不多。”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若是上界那些老不死的真身降临，那另当别论。”
圣禹苦笑。帝尊这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走吧。”凌尘一步踏出，身形化作流光，朝着东方天际掠去。
圣禹连忙跟上。
两人都是大圣境修为，全速赶路之下，不过半日，便已抵达天陨州边缘。
依旧是那片暗红色的天空，龟裂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但与上次不同，这次凌尘明显感觉到，天陨州的空间结构更加不稳定了。
“仙宫崩塌，对这片区域的影响比预想的更大。”凌尘悬浮在半空，神识扫过四周，“空间裂缝比之前多了三成，时间乱流也频繁了许多。”
“毕竟是仙帝级存在留下的遗迹。”圣禹沉声道，“仙宫崩毁，等于抽走了这片区域的‘定海神针’。长此以往，天陨州可能会彻底瓦解，沉入虚空乱流。”
“与吾等无关。”凌尘淡淡道，“本尊只在意，仙宫原址是否还留有线索。”
他取出天机阁给的那份兽皮地图。地图上原本标注混沌仙宫的位置，此刻已经变成一片空白——仙宫崩毁，地图自动更新了。
“去中心区域看看。”
两人继续深入。
沿途遇到的空间裂缝、怨灵聚合体、乃至几头游荡的虚空兽，都被凌尘随手解决。那些能量，自然也都成了他的养分。
如今已是大圣二品，吞噬这些圣人境、大圣一二级的能量，提升已经微乎其微。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凌尘从不浪费。
“帝尊的《大荒吞天诀》，当真玄妙。”圣禹感叹道，“老奴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功法。吞噬万物，炼化万法，简直是为混沌血脉量身定做。”
“这功法确实不凡。”凌尘点头，“本尊前世得到它时，也震惊了许久。据传，它源自鸿蒙初开之时，是一位混沌神魔所创。可惜，那位神魔后来不知所踪，只留下这部功法传承。”
“混沌神魔……”圣禹眼中闪过敬畏。
说话间，两人已抵达天陨州中心区域。
这里，原本是混沌仙宫所在。而此刻，只剩下一片巨大的虚空漩涡。
漩涡直径超过千里，缓缓旋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灵气、空间碎片，乃至偶尔飘过的陨石。漩涡深处，隐约可见星辰幻灭的景象，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的次元。
“仙宫崩塌后，居然形成了‘混沌黑洞’。”凌尘眯起眼睛，“看来，这座仙宫的核心，比本尊想象的还要复杂。”
混沌黑洞，是混沌之力高度凝聚、坍塌形成的特殊天体。其内蕴含着恐怖的空间撕扯力和时间乱流，便是大圣境强者误入，也有陨落之危。
“帝尊，这黑洞……我们还要进去吗？”圣禹有些担忧。
“当然要进。”凌尘嘴角微扬，“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秘密。”
他抬手，对着黑洞方向，虚虚一划。
“混沌·开路。”
一道灰蒙蒙的通道，从黑洞边缘延伸而出，直通漩涡深处。通道表面混沌气流流转，将黑洞的撕扯力隔绝在外。
“跟紧本尊。”
凌尘率先踏入通道，圣禹连忙跟上。
通道内，景象光怪陆离。
两侧是扭曲的空间壁障，透过壁障可以看到外界狂暴的混沌乱流。偶尔有空间碎片撞在通道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却无法突破防御。
越往深处走，时间流速越混乱。有时一息如同一年，有时一年仿佛一息。若非两人修为高深，又有混沌之力护体，恐怕早就被时间乱流撕碎了。
约莫走了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悬浮在虚空中的废墟。
残破的宫墙，断裂的梁柱，碎裂的瓦砾……依稀能看出，这里曾是那座巍峨仙宫的一部分。废墟中央，矗立着一座半塌的石碑，碑上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
凌·天
“果然是凌天仙帝的遗迹。”凌尘走到石碑前，伸手触摸碑文。
指尖触及碑面的刹那，异变突生！
“嗡——！”
石碑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金光之中，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身穿帝袍、头戴冠冕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威严，双目如星，周身散发着浩瀚如海的帝威。虽然只是一道残影，但那威压，却让圣禹这样的圣王境强者都感到窒息！
“后来者……”
虚影开口，声音沧桑而缥缈。
“能寻至此地，说明你已通过本帝设下的考验，得到了混沌之心的认可。”
“本帝凌天，生于混沌，长于鸿蒙。一生征战，终证仙帝。然，大道有缺，混沌不全。本帝穷尽毕生之力，终窥得一线天机——”
虚影顿了顿，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混沌，并非终点。在混沌之上，尚有更高层次的存在。那是一片……连仙帝都只能仰望的领域。”
“本帝为追寻那更高境界，孤身前往‘归墟之地’，欲破开混沌壁障，窥探终极奥秘。临行前，留下此碑，以告有缘人。”
他看向凌尘，或者说，看向凌尘体内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你能得混沌之心认可，说明你的混沌血脉，与本帝同源。或许，你也来自……那个地方。”
“若你有朝一日，修为达到仙帝巅峰，可持混沌之心，前往归墟。那里，有本帝留下的最后传承，亦有……关于‘我们’身世的真相。”
话音落下，虚影开始缓缓消散。
但在完全消散前，他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小心佛国。”
“他们……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虚影彻底消失，石碑也黯淡下来，恢复了普通石头的模样。
凌尘站在原地，眉头紧皱。
“归墟之地……混沌之上的层次……身世真相……”
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帝尊，这位凌天仙帝所说的‘那个地方’，是指……”圣禹试探着问道。
“不知道。”凌尘摇头，“但本尊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的。本尊的血脉，确实与这位凌天仙帝同源。或许……我们真的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心脏位置。
混沌之心正在缓缓跳动，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佛国……”凌尘想起虚影最后的警告，“看来，西天佛国不仅仅是想插手下界这么简单。他们……可能知道一些关于混沌血脉的秘密。”
“那我们接下来……”圣禹问道。
“先回去。”凌尘做出决定，“凌天仙帝提到的‘归墟之地’，至少需要仙帝修为才能探索。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眼下最重要的，是彻底巩固圣阁统治，然后……重返上界。”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至于佛国……他们若敢来，本尊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两人正准备离开，废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
“嗯？”凌尘转头望去。
只见废墟堆中，一块不起眼的碎石，正散发着微弱的混沌光芒。那光芒极其隐晦，若非凌尘有混沌之心共鸣，根本察觉不到。
他走过去，拨开碎石堆，发现下方埋着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简。
玉简通体灰白，表面布满裂纹，仿佛随时可能破碎。但其中散发出的混沌气息，却异常精纯。
凌尘小心翼翼地将玉简取出，神识探入。
玉简中，封存着一幅星图。
不，不是普通的星图。那是一幅标注着诸天万界、亿万星辰的浩瀚星图！星图之上，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标记，标记旁有一行小字：
归墟入口，百万年一现。下次开启，于三载后，星陨海，葬神渊。
“三载后……星陨海……葬神渊……”凌尘喃喃自语。
星陨海，他知道。那是上界最危险的禁地之一，据说曾有星辰坠落其中，形成一片永夜之海。海中栖息着无数上古凶兽，便是大圣境强者也不敢轻易踏足。
葬神渊，更是星陨海的最深处，传说连神明进入都会陨落的地方。
凌天仙帝，居然把归墟入口设在这种地方？
“果然，机缘往往伴随着危险。”凌尘收起玉简，“三年时间……足够了。”
三年内，他必须重返上界，并至少达到准帝修为，才有资格探索葬神渊。
“走吧。”
两人转身，准备沿原路返回。
但就在这时——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突兀地在虚空中响起。
紧接着，三道金光从黑洞外围射入，落在废墟之上，化作三位身披金色袈裟的老僧。
为首者，正是昨日来访的慧明尊者。他左右两侧，各站一位面容枯槁、气息深沉的老僧。这两位老僧，修为赫然都是大圣七品！
“凌施主，我们又见面了。”慧明尊者合十行礼，语气依旧平和，但眼中却多了一丝冷意。
“三位尊者，倒是好雅兴。”凌尘淡淡道，“居然追到这种地方来了。”
“施主说笑了。”慧明尊者缓缓道，“老衲此来，是为化解因果。只要施主交出在仙宫中所得之物，并释放万佛宗三位佛陀，我佛国愿与施主化干戈为玉帛。”
“本尊若是不交呢？”凌尘挑眉。
“那便……”慧明尊者眼中金光一闪，“只能请施主，往生极乐了。”
他身后，那两位大圣七品的老僧同时踏前一步，恐怖的气势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废墟！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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