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东河沿村的小院，落在苏瑶手中的红绸布上，映得布料愈发鲜艳。
院子里的竹椅上，摊着剪刀、针线和画着花纹的纸样，苏瑶正低头专注地裁剪着红绸，她要亲手给自己做一件嫁衣，用最细的针脚，缝进对未来日子的期待。
“慢点剪，别伤着手。”陆逸尘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红枣粥走过来，轻轻放在竹桌上。他看着苏瑶额前垂落的碎发，伸手帮她捋到耳后，指尖碰到她温热的脸颊，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苏瑶放下剪刀，接过粥碗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漫进心里：“放心吧，我手艺没那么差。以前在城里夜校教书时，我就常给学生缝补衣服，这点活难不倒我。”
她拿起红绸布，对着阳光看了看，“这布是上次去公社特意挑的，绸面光滑，颜色也正，做嫁衣最合适不过了。”
陆逸尘凑过去，看着布上用粉笔画的花纹，领口和袖口要绣缠枝牡丹，裙摆处要缝上细碎的珍珠扣，背后还要留一条系带，系成蝴蝶结的样式。
“真好看，”他轻声说，“等你做好了，肯定是村里最漂亮的新娘。”
苏瑶脸颊微红，拿起针线，开始缝领口的花边。她的手指纤细灵活，银针在红绸间穿梭，不一会儿，一道整齐的针脚就出现了。
陆逸尘坐在旁边，帮她理着线轴，偶尔递过剪刀或顶针，两人默契十足，院子里只有针线摩擦布料的“沙沙”声，安静又温馨。
从那天起，苏瑶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做嫁衣。白天要去作坊记账、给乡亲们准备茶水，只有傍晚收工后，才能坐在院子里缝上几个时辰。
有时候陆逸尘去作坊加班，她就一个人坐在灯下，就着昏黄的煤油灯，一针一线地缝着，直到指尖发麻才停下。
刘婶知道她在做嫁衣，特意送来一盒自己攒的珍珠扣：“苏丫头，这扣子是俺以前给俺闺女准备的，后来她去城里了，也用不上了。
你拿去缝在嫁衣上，保准好看！”她还手把手教苏瑶绣牡丹：“绣牡丹得用双线，针脚要密，花瓣的边缘要留些弧度，这样才显得活灵活现。”
苏瑶跟着刘婶学了几天，绣出的牡丹果然越来越好看。翠绿的枝叶缠绕着鲜红的花瓣，在红绸布上绽放，像是真的要开出香气来。
李婶也送来一卷细棉线：“这线是俺托人从县城买的，颜色正，还结实，你绣花纹用得上。”
乡亲们的心意，苏瑶都记在心里。她把珍珠扣小心地收在竹编盒子里，把细棉线绕在线轴上，每次缝嫁衣时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就暖暖的。
陆逸尘看她每天熬夜缝衣服，心疼得不行，每天都会提前从作坊回来，给她煮碗热汤，让她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嫁衣慢慢做，还有时间呢。”
“我想亲手做好它，”苏瑶放下针线，靠在他肩上，“这是咱们的婚礼，我想穿自己做的嫁衣，把所有的心意都缝进去。”
陆逸尘紧紧抱住她，轻声说：“好，那我陪着你，你缝到什么时候，我就陪到什么时候。”
转眼到了三月初，离婚礼只有几天了。
苏瑶的嫁衣也终于快完成了，只剩下裙摆处的珍珠扣还没缝好。那天晚上，月光格外亮，洒在院子里，像铺了层银霜。苏瑶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最后一颗珍珠扣，仔细地缝在裙摆上。
陆逸尘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个竹编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他给苏瑶准备的首饰，一对银镯子和一枚银戒指，都是他特意去公社供销社买的。
“好了！”苏瑶放下针线，举起嫁衣，对着月光看了看。红绸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牡丹花纹栩栩如生，珍珠扣点缀在裙摆上，精致又好看。
她忍不住笑了，眼里满是欢喜：“你看，做好了！”
陆逸尘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过嫁衣，像是捧着稀世珍宝：“真好看，比城里卖的嫁衣还好看。”
他把嫁衣铺在竹椅上，又从盒子里拿出银镯子，轻轻戴在苏瑶的手上，“这镯子配你的嫁衣，正好。”
银镯子在月光下闪着光，和红绸嫁衣相映成趣。
苏瑶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陆逸尘，眼里满是幸福：“谢谢你，逸尘。有你在，有这件嫁衣，我觉得特别幸福。”
“该说谢谢的是我，”陆逸尘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谢谢你为咱们的婚礼这么用心。”
婚礼前一天，苏瑶把嫁衣叠好，放在新做的木箱里。
刘婶和李婶来帮忙布置新房，看到嫁衣，都忍不住赞叹：“苏丫头，你这手艺真好！这嫁衣做得比城里的还精致，明天穿出去，肯定让所有人都羡慕！”
苏瑶笑着说：“都是多亏了你们帮忙，教我绣花，还送我珍珠扣和棉线，不然我也做不出这么好看的嫁衣。”
“跟俺们客气啥！”刘婶拍了拍她的手，“明天你就穿着这件嫁衣，风风光光地嫁给小陆，让他好好疼你！”
婚礼当天，天刚亮，苏瑶就起床了。刘婶帮她梳了个发髻，插上一支红色的珠花，又给她披上嫁衣。
李婶在旁边看着，眼里满是欣慰：“真是个漂亮的新娘！小陆看到了，肯定要乐坏了！”
苏瑶对着镜子，看着穿上嫁衣的自己，心里满是激动。
红色的嫁衣衬得她皮肤雪白，牡丹花纹在阳光下格外鲜艳，银镯子戴在手上，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今天，她要穿着自己亲手做的嫁衣，嫁给最爱的人，开启新的生活。
院子里传来乡亲们的欢笑声，陆逸尘穿着新做的蓝色中山装，手里拿着一束刚摘的桃花，走进来。看到苏瑶，他愣了一下，眼里满是惊艳：“你真好看。”
苏瑶脸颊微红，伸出手，陆逸尘赶紧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咱们走吧，乡亲们都在等着呢。”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院子。村口挂满了红灯笼，乡亲们站在路边，笑着鼓掌，撒着喜糖。小远拿着戒指，跑在最前面，大声喊着：“陆老师，苏老师，新婚快乐！”
苏瑶穿着亲手做的嫁衣，走在铺满花瓣的小路上，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和乡亲们的祝福，心里满是踏实。
她知道，这件嫁衣不仅是用针和线缝成的，更是用她对陆逸尘的爱、对未来日子的期待，还有乡亲们的心意缝成的。
而她和陆逸尘的未来，也会像这件嫁衣一样，红红火火，充满幸福。
到了晒谷场的喜棚，李书记笑着走上前：“两位新人真是郎才女貌！现在，我宣布，陆逸尘和苏瑶的婚礼正式开始！”
掌声和欢呼声响起，锣鼓队敲起了欢快的锣鼓，王大爷穿着戏服，唱起了喜庆的京剧。
苏瑶靠在陆逸尘身边，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看着乡亲们真诚的笑脸，心里满是幸福。
她知道，穿着这件亲手做的嫁衣，嫁给陆逸尘，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婚后的日子，苏瑶把嫁衣仔细地叠好，放在木箱里。每次看到它，都会想起婚礼当天的幸福场景，想起自己缝嫁衣时的期待，想起乡亲们的帮助和祝福。
而她和陆逸尘，也会像这件嫁衣上的牡丹一样，在东河沿村这片土地上，开出最幸福的花，一起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越来越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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