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门口,人流如织。刚下课的学生们说说笑笑地涌出来,像开闸的潮水,瞬间填满了门前的空地。
岑漾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周围所有的喧嚣都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她的视线里,只剩下那辆嚣张地停在禁停区的黑色跑车,和车窗后那张没什么表情、却带着无形压迫感的脸。
周衿墨的目光,像精准的探照灯,穿透涌动的人群,牢牢锁定了她。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让她无所遁形,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逃!快逃!
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转过身,想要逆着人流,从旁边的侧门挤出去。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了车门打开的轻微声响,以及一声沉稳而清晰的呼唤,不高,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穿透了嘈杂的人声,精准地砸在她的耳膜上。
“岑漾。”
她的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猛地僵在原地,后背瞬间绷紧,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窜上来。
她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回身。
周衿墨已经下了车,关上了车门。他倚在车门边,身形挺拔,简单的休闲装也掩不住那股天生的矜贵和冷硬气场。
他看着她,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像是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墨,沉沉的,让人看不透,却又莫名心悸。
他朝她走了过来,步伐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跳节拍上。
周围路过的学生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好奇又带着点敬畏地偷偷打量着他,又看看僵在原地、脸色发白的岑漾,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微妙的、看热闹的氛围。
关诗晴和祁琪互相使了个眼色,默契地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存在感,眼神里却充满了紧张和兴奋。
周衿墨走到岑漾面前,停下。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垂眸看着她,视线在她微微泛白的小脸和闪烁躲避的眼睛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躲什么?”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这几天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还有一丝被她刻意回避而引出的烦躁。
岑漾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她死死地低着头,盯着自己帆布鞋的鞋尖,不敢看他,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抠着怀里的书本边缘,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细小的针尖扎在她身上,让她更加难堪和无所适从。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却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干涩:
“没…...没躲什么。”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就是…...最近…...课业比较忙,排练也多...…”
她的回答干巴巴的,像背诵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每一个字都透着公事公办的疏远,刻意地在两人之间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
周衿墨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刻意保持距离的模样,胸口那股憋闷感又涌了上来,堵得他呼吸都不太顺畅。
他耐着性子,压下心里那股躁意,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近乎哄劝的语调:
“岁岁,”他叫了她的小名,试图打破这层坚冰,“我们谈谈?”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岑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中,泛起一阵尖锐的酸涩和疼痛。
她猛地咬住了下唇,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那股想要抬头看他的冲动和几乎要决堤的委屈。
不能心软。
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动作幅度不大,却清晰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也像是在强调某种心理上的拒绝。
然后,她抬起头,终于迎上他的目光,但眼神却像是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刻意堆砌起来的、礼貌的疏离。
“哥哥,”她开口,声音平稳,却像淬了冰,将那把无形的刀,精准地、狠狠地,插回了他们之间最“正确”的位置,“我真的要迟到了,下一节还有课。”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客气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同学还在等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几乎是逃也似的,猛地转过身,抱紧怀里的书,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扎进了尚未完全散去的人流中,很快就被淹没,只留下一个仓促又决绝的背影。
周衿墨站在原地,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他深邃的眼眸眯了起来,里面翻涌着晦暗难辨的情绪。
那句清晰又冰冷的“哥哥”,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将他刚才那点试图软化的态度和不易察觉的期待,浇灭得干干净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憋闷、无力、还有一丝被彻底拒绝的愠怒的情绪,猛地冲了上来,撞击着他的胸腔。
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离开时带起的、一丝微不可察的风。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也渐渐散去,恢复了平时的喧闹。
但他周身的气压,却低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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