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基地的涅盘战队，仿佛从一场盛大而残酷的梦中惊醒，又被抛入了另一个更加复杂和真实的漩涡。major冠军的荣耀如同金色的光环，笼罩着基地的每一个角落，也引来了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
叶凯的苏醒让所有人松了口气，但他身上那种微妙的改变，却难以完全掩盖。他变得更加沉默，时常会对着某个方向出神，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点，仿佛在勾勒着常人看不见的线条。队医的定期检查显示他的生理指标已恢复正常，但林渊和核心队员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镜界协议……能力模型标准化……”林渊反复咀嚼着这条来自神秘信息源的警告。这比单纯的战术模仿更加可怕，它旨在从根本上“定义”和“量化”一名顶尖职业选手，将其独特的天赋、直觉和不可复制的临场发挥，都纳入一个可被分析、预测，甚至可能被“优化”或“限制”的框架内。
这天下午，林渊正在办公室分析“b计划”团队搜集到的、关于几家顶级外设厂商和数据分析公司近期动向的异常报告，助理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
“老板，‘星烁’经纪公司的王总监又来了，还带来了‘极限脉冲’饮料和‘迅影’电竞外设的亚太区总裁……说是有非常重要的合作想当面和您谈。”
林渊眉头微皱。“星烁”这个名字他记得，夺冠前就曾试图绕过俱乐部接触叶凯和夏宇，被他强硬回绝。如今带着两大金主卷土重来，显然是看准了冠军头衔带来的巨大商业价值。
“告诉他们，队员们需要休息和训练，不接受任何单独的商业约谈。如果是品牌合作，请他们直接联系俱乐部的商务部门，按流程走。”林渊语气冷淡。
助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总监说……他们这次的条件非常优厚，而且暗示，如果涅盘愿意深度合作，他们可以动用在媒体和行业内的资源，帮助俱乐部应对……一些‘潜在的麻烦’。”
潜在的麻烦？林渊眼神一凝。这是威胁，还是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
“回复他们，涅盘的麻烦，我们自己会处理。合作的前提是尊重俱乐部的规则和选手的意愿。送客。”
助理离开后，林渊揉了揉眉心。商业上的蝇营狗苟尚且可以应对，但“镜界协议”的阴影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个“协议”的具体内容和实施方式。
晚上，他召集了“战略防御小组”的首次正式会议。参会者只有林渊、叶凯和赵海。
林渊将“镜界协议”的警告和“能力模型标准化”的猜测告诉了赵海。赵海听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以后选拔选手，可能不再看重天赋和潜力，而是看数据面板是否‘标准’？训练方式也可能被统一，那些独特的、看似‘非理性’的打法和决策，可能会被系统判定为‘低效’而强制纠正？”赵海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这简直是在扼杀电竞的创造力和灵魂！”
“更可怕的是，”叶凯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如果这个模型建立起来，并且被赛事官方或大多数俱乐部采纳……那么不符合‘标准’的选手，可能连职业的门都进不了。现有的选手，也可能为了数据好看，变得不敢冒险，不敢创新，比赛会变成……数据的傀儡。”
房间里一片寂静。叶凯描述的场景，比输掉一百场比赛更加令人窒息。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赵海握紧了拳头。
“我们已经在做了。”林渊看着他，“成立这个小组就是第一步。我们现在需要情报，需要知道这个‘协议’推进到了哪一步，有哪些机构参与，具体如何运作。”
他看向叶凯：“叶凯，你的‘感知’……现在还能捕捉到什么吗？”
叶凯闭上眼，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集中精神。几分钟后，他睁开眼，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还是太模糊……只能感觉到那些‘数据流’更庞大了，而且……似乎有几个新的‘节点’变得活跃起来，其中有一个……感觉离我们不是很远。”
“不远？”林渊追问，“能定位吗？”
“方向……大概在东南。但具体位置……”叶凯再次摇头，“像隔着一层浓雾。”
东南方向？林渊立刻在脑中过滤着位于这个方向、可能与“创世科技”或数据产业相关的城市和机构。上海、深圳……可能性太多了。
“这是一个线索。”林渊没有气馁，“赵海，你负责留意圈内的风声，特别是关于选手评估体系、训练方法或者数据分析平台方面的任何异常变动。叶凯，你继续尝试熟悉和掌控你的‘感知’，但不要勉强，安全第一。”
会议结束后，林渊独自留在办公室。他打开一个加密的文档，开始起草一份计划。他意识到，仅仅被动防御是不够的。涅盘作为新科世界冠军，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他需要利用这个身份，去做一些更大胆的尝试。
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印证了叶凯模糊的感知，也带来了新的危机。
来人是国内一家老牌电竞俱乐部“苍穹”的总经理，姓刘。他与林渊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无深交。
寒暄过后，刘总切入正题，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焦虑：“林总，实不相瞒，这次来，是有事相求，也是……想给你们提个醒。”
“刘总请讲。”
“我们俱乐部最近引入了一套新的训练和评估系统，据说是欧洲某顶级实验室的最新成果，能极大提升训练效率和选手能力评估的准确性。”刘总苦笑道，“但用了不到一个月，我们就发现不对劲。几个很有灵性的青训苗子，被打分很低，系统建议我们放弃。反而是一些数据看起来‘均衡’，但比赛中缺乏创造力的队员，被评价为‘高潜力’。”
林渊心中一动：“是哪家实验室的系统？”
“叫‘普罗米修斯 analytics’，背景很神秘，但推广力度很大，据说已经和好几家俱乐部达成了合作。”刘总压低声音，“更奇怪的是，我们试图不用这套系统，就接不到一些高质量训练赛的邀请，甚至联盟的一些官方活动也把我们边缘化了……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大家都用这个。”
普罗米修斯 analytics……林渊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这很可能就是“镜界协议”推向前台的工具之一！
“林总，你们涅盘现在是旗帜，说话有分量。”刘总恳切地说，“能不能……在合适的场合，呼吁一下，警惕这种唯数据论的风气？再这样下去，咱们cNcS的特色和未来，恐怕都要被这套‘标准’给框死了！”
送走刘总，林渊的心情更加沉重。“镜界”的触手，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更快。它正在利用商业手段和行业影响力，温水煮青蛙般地改造着整个电竞生态。
他走到窗边，看着训练室里正在各自训练的队员们。夏宇在练习他那些看似鲁莽、实则充满创造性的突破路线；叶凯则在静静地看着比赛录像，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仿佛在验证着什么。
他不能允许任何人，用冰冷的数据，来扼杀这些鲜活而独特的灵魂。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
“‘普罗米修斯’只是触手。小心‘标准化’的邀请。他们很快会找上你。”
林渊盯着这条信息，眼神锐利如鹰。
看来，风暴的中心，正在向涅盘逼近。而他，必须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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