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喧嚣散去，但海疆危机的阴云却更沉重地压在了帝国决策者的心头。摄政王议政厅内，气氛比往日更加凝练肃杀。陈默端坐主位，下方是赵虎、林清源、王铁柱、影，以及被紧急召见的几位原水师将领和工部、户部相关官员。巨大的海疆图悬挂在侧，上面新标注的倭寇活动区域与红毛夷战舰出没的符号，显得格外刺眼。
“情况，诸位都已清楚。”陈默开门见山，声音打破了沉寂，“倭寇需剿，红毛夷需防。然则，靠现有的沿海水师，可能胜任？”
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带着海风刻痕的老水师提督面露难色，出列拱手道：“回禀王爷，沿海各镇水师，舰船多为老旧福船、广船，航速缓慢，火炮射程近、精度差，且多年缺乏维护，战力堪忧。用以巡防近海、缉拿小股海盗尚可，若要出海寻歼倭寇主力，尤其是应对那……那红毛夷的巨舰，恐力有未逮。”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惭愧。
另一位将领补充道：“且各镇水师互不统属，号令不一，遇敌难以形成合力。粮饷补给也常被地方克扣，士气低落。”
现状触目惊心。帝国的海防，如同一位暮年的巨人，看似体量庞大，实则外强中干。
陈默并未责怪这些将领，这是积弊所致。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那幅海疆图上，语气沉稳而坚定：“既然如此，那便推倒重来，建立一支全新的、真正属于帝国的远洋海军！”
“全新的海军？”几位老水师将领面面相觑，眼中既有期待，也有疑虑。
“王爷，”一位户部侍郎忍不住开口，他并非反对，而是出于职责提醒，“筹建一支强大海军，所费钱粮必然是个天文数字。舰船建造、火炮配备、人员粮饷、港口修缮……眼下新政推行，北疆屯垦、各地工赈、学堂建设皆需巨额投入，国库虽经整顿，恐亦难以同时支撑如此庞大的开销啊。”
这是现实的问题。资源永远是有限的。
林清源此时出列，他早已与陈默通过气，胸有成竹：“李侍郎所虑，不无道理。然，海军之利，并非纯然消耗。王爷曾言，海洋乃通往财富之路。若能肃清海疆，保障商路，则东南赋税可保，海外贸易可兴，其利远大于投入。且海军所需之钢铁、木材、工匠，亦可带动相关工坊发展，并非纯然消耗。”
陈默赞许地看了林清源一眼，接口道：“林尚书所言，正是关键。目光短浅，只会困守愁城。今日投入一分于海防，来日可收获十分之利安、百分之财富！此事，不容瞻前顾后。”
他不再给质疑和犹豫的空间，开始下达一系列清晰而果断的命令：
“第一，设立‘帝国海事总局’，直属于摄政王府，总揽一切海军建设、海防规划、远洋贸易及海外拓殖事宜！由本王亲自兼任总督，林清源、王铁柱兼任副总督，负责行政与技术支持。”
此令一出，等于将海权事务提到了最高战略层级，超越了传统六部的职权范围。
“第二，舰船建造。王铁柱！”
“臣在！”王铁柱大步出列，眼中闪烁着技术狂人的光芒。
“由你全权负责，统筹龙潜工坊及天下工匠，立即着手规划、筹建三大皇家造船厂，分别位于天津卫、福州府、广州府！要采用最新的标准化、模块化理念，集中力量，优先建造一批兼具风帆与蒸汽动力、装备新式火炮的大型战舰！‘破浪号’的经验要尽快消化吸收，运用到新舰设计中！”
“王爷放心！俺一定造出比红毛夷更快、更坚固、火炮更猛的战舰！”王铁柱信心满满。
“第三，人才培育。立即筹建‘帝国海军学堂’，选址天津。招募沿海熟悉水性的良家子、有功名的年轻士子，以及原水师中可造之材，进行系统训练。教材由本王亲自审定，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数学、天文导航、船艺、炮术、海战战术、乃至红毛夷语言风俗！要培养的，不是旧式水师官兵，而是懂得为何而战、如何制胜的新式海军军官！”
陈默深知，装备易得，人才难求。没有合格的军官，再好的战舰也只是漂浮的棺材。
“第四，资源保障。林清源，韩明！”
“臣在！”两人齐声应道。
“海军建设所需一切钱粮、物资，由户部与帝国银行优先保障，设立海军专项基金。可发行‘海军建设债券’，向民间募集部分资金。同时，着手制定《鼓励海外贸易条例》，未来海军护航所获贸易利润，可按比例反哺海军建设。”
这是要将海军建设与经济发展捆绑，形成良性循环。
“第五，情报与肃清。影！”
“在。”
“你的察缉司，立刻向沿海及南洋方向倾斜资源。我要知道倭寇的巢穴、红毛夷的据点、他们的舰船数量、火炮配置、指挥官习性！同时，严密监控南方藩王，尤其是东海王郑经，他与海外势力牵连最深，谨防其趁机构衅或与外人勾结！”
“明白。”
分派已定，众人领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汇聚，一个全新的领域正在开启。
陈默最后站起身，走到海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帝国那漫长的海岸线上，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议政厅内回荡：
“诸位，一个旧的时代结束了！从今日起，帝国的意志，将不再受困于陆地！我们的战舰，将犁开万里波涛！我们的炮火，将扞卫无垠海疆！我们的旗帜，将飘扬在所有阳光照耀到的海域！”
“欲强国，必强海权！此乃帝国未来百年之国策，任何人，任何势力，不得阻挡！”
摄政王的决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将迅速扩散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经略大洋的宏伟蓝图，就此展开。一支即将改变世界海洋格局的力量，开始在这古老的东方帝国，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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