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元熙的生活极为顺遂。五月初，医院内网的 “人事任免通知” 栏里，她的名字虽然排在一众晋升人员名单后，却仍格外显眼 —— 从主治医师破格提拔为副主任医师的任命正式公示，底下还附了简短的业绩说明，列举了她近年的课题成果和临床好评。公示期一过，丁家英在晨会上特意提了这事，话里话外满是骄傲，末了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科的年轻人，就得有这股冲劲，多像小元主任学习啊。”
医院对晋升人员的 “仪式感” 不算铺张，却也处处透着认可。行政科很快送来了新的胸牌，职称栏的 “主治” 换成了 “副主任医师”；科室门口的医生介绍板也重新制作，她的照片旁多了一行 “副主任医师” 的标注，排序也往前挪了位。月底科室聚餐时，丁家英还特意让她坐在主位旁，笑着说：“以后你要多挑起我们科室的重担啊。”
一些资历老些的医生见了她，会半开玩笑地说：“元熙，之前都是‘小元医生’这么叫你，现在得叫你‘元主任’了，以后多带带我们这些‘老古董’学新东西。”
尽管张凡早就知道她会晋升，而且也是真心祝福，可是话语里还是忍不住的调侃，“你这晋升速度也太快了，你以后要多带带我啊，元主任。”
就连护士站的护士们，递医嘱单时也会多句感慨：“元主任，你可太厉害了。”一时科室里的风头全在元熙身上，甚至有些盖过了同时晋升的几个老资历人员。
元熙每回都是带着些羞涩回以感激的谢意。
另一边，许恒的工作能力得到了上面领导的充分认可，加上魏工负责的新技术研发已进入申报阶段，新专利很快就能获批。届时，许恒在这个项目里的话语权会大幅提升。要知道，这个项目仅运作一年就达到如今的规模，足以见得他出众的经营能力。
就在这时，又一个喜讯传来：邓成和江薇要订婚了。江薇马上就要研究生毕业，两家人商量后一拍即合 —— 两人感情稳定，家世也相当，且江薇已确定毕业后的工作方向。于是便敲定，毕业就办订婚仪式，年底再择吉日完婚。
元熙听到消息后，既感慨又替他们开心。她和江薇虽算不上密友，但每次见面都相处得十分融洽，江薇也总在细节处照顾她。这么一来，元熙便开始认真琢磨，该准备一份什么样的订婚礼物才合适。
许恒看着元熙绞尽脑汁想礼物的样子，忍不住又要逗她，：“这种场合哪用费这么大劲？无非是古玩字画、名家摆件，再不济挑件合眼的珠宝首饰，稳妥又体面。”
元熙抬眼时，瞳孔都微微放大了些。她跟着许恒和他那群朋友来往这么久，早也看清楚了他们的生活水平 —— 寻常人家的伴手礼，往这种场面上一摆，确实拿不出手。以前她名义上送出去的那些礼，哪回不是许恒提前让人挑好的？既合对方心意，又衬得起身份。难道这次，还要靠他兜底？
正琢磨着，许恒忽然补了句，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对了，听说江薇家是书香门第，她虽说学的是信息研究，一手书法却很见功底。你不如送她一方端砚？品相好点的，也就……” 话没说完，他便看向元熙，眼底藏着点笑意，显然觉得这主意很是妥帖。
元熙心里也跟着一动，觉得这礼物既合江薇的喜好，又不显俗套，正想点头，可听到 “也就” 后面的价格，嘴角刚扬起的弧度又悄悄压了下去，指尖无意识攥了攥衣角。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有多少，她比谁都清楚。方才还拍着胸脯说 “这次礼物我来准备”，现在倒有些骑虎难下了。
许恒像是又想起什么，补充道：“邓成跟我说过，江薇爷爷以前是全国书法协会副会长，虽说前两年走了，但留下不少藏品给她。咱们不如投其所好，寻一方有收藏价值的端砚，或是一幅名家小品，也算是锦上添花。”
这主意确实周到，既合江薇的家世背景，又显得出心意。可元熙只敢轻轻点头，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指甲，脑子里反复算着银行卡里的余额 —— 那点钱，别说名家小品，就连许恒口中 “品相好点” 的端砚，恐怕连零头都不够。她忽然格外真切地觉得，“有钱” 从来不是抽象的概念，是想给朋友送份像样的礼时，不用像现在这样连呼吸都透着窘迫的底气。
许恒看她只点头不吭声，方才逗弄的心思瞬间散了。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提得太轻巧了。这姑娘向来实心眼，以前还会笑着说 “礼轻情意重”，可这次是她主动要挑礼物，显然是想凭自己的心意，现在却被难住了，连眼神都透着无措。许恒心里顿时软下来，还掺着点懊恼 —— 明明该护着她的，怎么反倒让她陷入这种尴尬里了。
“熙熙，邓成和江薇，是要订婚了。” 许恒的声音沉了沉，特意加重了 “订婚” 两个字，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元熙从自己的思绪里抬眼，眼底还带着点没散开的茫然：“我知道啊，正因为他们要订婚，我们才得好好选份礼物送祝福。”
许恒被她这股实诚劲儿气笑，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无奈：“他们要订婚，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你忘了？你和我，早就已经是一家人了。送订婚礼是我们俩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人在这儿犯难？你这脑子，怎么总记不住我们是一体的？”
元熙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许恒是在替她解围。可她垂了垂眼，指尖还是轻轻蜷了蜷 —— 就算是一家人，她也想凭着自己的心意给朋友送份礼，想守住那份属于自己的、经济上的小底气。
许恒看着她这副别扭模样，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疼惜：“熙熙，你是个医生。我不是不知道，要是你肯松点心眼，想赚钱有的是机会。可你偏不，你守着你的规矩，连一点不该得的都不碰。”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可我不一样，我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养家、养你，本就是我该做的。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信我 —— 你是可以完完全全靠着我的。”
元熙先沉默几秒，指尖在许恒手心里轻轻蹭了蹭，眼神软下来却还带着点固执的劲儿，轻声说：“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可正因为是一家人，我才不想总靠着你啊。”
她抬眼望他，睫毛轻轻颤了颤：“我自己能赚钱，虽然没你多，但给朋友挑礼物时，想花自己的钱，这样才觉得是我真心实意的祝福，不是借着你的光。”
说着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放得更柔：“我不是不信你，是想和你站在一块儿的时候，不光是被你护着，也能凭着自己的心意，为我们的关系多做一点事。不过……”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个小弧度，“要是我实在凑不够买端砚的钱，到时候可就真要赖上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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