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在路上让林强给小北打了通电话，得知元熙早已到家，还听说了他在老宅见过王琴的事。他心里莫名一动，既觉得有些好笑，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心疼。看了眼时间不算太晚，便让老李调转车头，朝着老宅的方向驶去。
这个时间，白虹带着许一凡回房洗漱休息，许毅则陪着父母在客厅闲聊。见许恒顶着夜色推门进来，三人都透着几分诧异。倒是许毅最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开口问道：“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不是说有事先忙去了吗？”
许建宁抬眼扫了他一下，没多言语，自顾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王琴见小儿子深夜回来，脸上立刻漾起笑意，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语气热络：“吃饭了吗？” 见许恒点头，又瞥见他额角有些亮光，连忙说道：“我让阿姨切盘冰镇水果来，看你这一路跑的。”
其实许恒不过是从车上下来，几步路走进屋里，哪里就热得出汗了。
“妈，坐下歇着吧，我刚吃饱回来的。” 许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可王琴还是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着个白瓷盘出来，里面的水果切得整齐匀称，径直递到许恒面前。许恒扫了眼，最上面摆着的是今天刚摘的麒麟瓜，便端过盘子先给父母和大哥各递了一块，自己才拿起一片咬了下去。
“这瓜是真甜，” 许毅擦了擦手上的汁水，笑着打趣，“自己种的，劳动成果吃着就是不一样。”
“这瓜是早种下的，一凡不知道。上回我们种的还没熟，得再等个把月呢，也就是哄孩子玩的。”
王琴接过话头，语气里满是笑意：“这小丫头回来后可兴奋了，又是菜又是瓜的，非得盯着咱们每个人都尝过才肯罢休。还说那些菜，明天要送去给太爷爷尝尝。”
许恒听着，脸上噙着笑，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小孩子心性，有了好东西就想着分享。”
许毅笑道：“带她出去玩了两回，人都玩野了，刚才还惦记着过阵子去摘菜呢。还说，跟你们出去才有意思，没人管着，能尽情玩闹。”
“可你哪有这么多时间，平日里都在赣城，难得回来一次，哪能总陪着她。我跟她这么一说，她立马就不高兴了，说你们答应过，过不久还带她出去玩。这不，哄了好半天才哄着去睡觉。”
话题落到今天出去的事上面，许恒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王琴，见她神色如常，心里那点隐隐的担心便落了地。他哥性子素来沉稳，敢在家人面前这般提及，想必是有十足把握不会惹出闲话。只是被哥一眼看穿了来意，倒让他生出几分被识破的小尴尬。
许恒心里其实很想问元熙来过的事，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琴和许建宁既没接茬，脸上也没露出半分特别的神色。
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待元熙的？许恒心里揣着个疑团，憋得有些难受，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打住，便转了个话头，语气故作轻松：“一凡这孩子，打小就喜欢往外跑，性子洒脱得很。恰巧也有人愿意陪着她疯玩瞎闹，这才让她天天惦记着，念叨个没完。”
可那三人愣是没一个接话，反倒你看我、我看你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分明藏着 “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 的了然。
终究是许毅先绷不住，哈哈笑出了声。接着王琴没好气地白了许恒一眼，最后许建宁轻轻摇着头，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拐弯抹角的！” 王琴开口，语气带着点嗔怪，“我可什么都没多说，就请她进来坐坐歇会儿，是她自己不肯进门，这可怪不得我，你可别来跟我兴师问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就这么放心把一凡交给她？”
“妈，我可什么都没说呢，哪儿就兴师问罪了？” 许恒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连忙找补道，“我就是心里惦记着一凡，过来看看她是不是安顿好了。”
“一凡那丫头是真喜欢她。” 许毅这时收起笑意，语气认真了些，“回来后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全是夸她的话。倒是没看出来，元医生看着是个安静内敛的性子，哄起孩子来倒挺有一套。”
“行了，这么晚过来，该是有正事吧？” 许建宁打量了许恒半晌，这小子脸皮倒厚，就不直接表明来意，又非要看看大家对元熙的态度。不过他能撇下元熙一个人过来，应该是有正事，这会儿明明揣着事却不直说，就这么打哑谜似的观察着众人反应。
许恒不再藏着掖着，把见到姜小波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末了补充道：“要不是我搬出老爷子施压，他还不肯吐实话。”
许建宁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沉了下来，没料到这事儿背后竟牵扯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许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沿，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闵文忠这是彻底倒向蒋来宽了。张开山倒未必，他大概是摸不准蒋家的真实态度，想两边都不得罪、卖个人情，没料到你会直接搬出左家，这才不得不重新盘算。这么看来，你们往后的路，怕是不会太顺。”
许恒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以前都是些小打小闹，凭着家里的脸面走到哪都被高看一眼，总觉得很多事不过如此。如今才真正明白，这里面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就算是咱家、左家这样的家世，在有些人眼里，照样是能拿捏的。”
“老爷子他们卸任这么久，我也早退居二线，自然就让有些人渐渐轻视了。” 许建宁缓缓开口，语气沉稳，“这也是老爷子当年反复强调的 —— 只有攥着主导权，才有足够的话语权。现在明白过来，还不算晚。”
话锋一转，他眼神锐利了几分：“可就算蒋家、刘家拧成一股绳，也未必有底气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说着朝许恒兄弟俩招了招手，“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你们项目后续的应对。”
这一晚，父子三人聊到深夜。中途许恒抽空给元熙打了个电话，告知她自己今晚在老宅住下，免得夜里回去再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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