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的茶杯刚放回石桌，杯底与石头碰出一声轻响。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空中那缕还没散尽的茶汽。刚才那一划，三个金丹修士跪了，弹幕炸了，系统也响了。他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完。
果然，几秒后，直播球的画面突然抖了一下。不是信号问题，是数据流本身在震动。星网后台瞬间过载，服务器警报拉满，但没人能关掉这场直播。因为此刻涌入“天道茶摊”频道的用户数，已经突破历史峰值。
金色弹幕开始刷屏。
一条接一条，全是“守护玄神”。字体统一，颜色一致，不像个人发送，倒像是被某种意志集体驱动。它们不断叠加，层层叠叠，在虚拟空间里凝成一道光河，顺着网络流向现实中的巷口。
第一缕金光从屏幕里溢出来时，沐清歌还以为是设备故障。她低头看直播球，发现镜头边缘泛起一层金属质感的光晕。紧接着，整个巷子上空的空气开始扭曲。
百米长的金龙盘旋而下。
龙头悬在老街正上方，双目如熔金铸成，龙身由无数“守护玄神”的字符缠绕而成，每一片鳞都闪着信仰之力的光泽。它没有实体，却压得整条街的地砖发出碎裂声。风停了，鸟不飞了，连远处车流的声音都被吞了进去。
沐清歌手一抖，差点把直播球摔了。但她没松手。她知道现在不能断播。她咬住下唇，把镜头对准天空，声音发紧：“家人们……你们看到了吗？这不是特效！这是真的龙！它是由你们的弹幕变的！”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一声闷响。
秦无涯提着药葫芦走过来，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跄几步，手里紫葫芦砸在地上，滚出几颗丹药。他顾不上捡，眼睛死死盯着天上那条金龙，嘴唇都在抖。
“香火神龙……这不可能……”他喃喃，“只有渡劫期大能，被万人供奉百年以上，才可能凝聚出这种东西。可他……他明明一直装普通人……”
他话没说完，金龙忽然仰头长吟。一声龙啸穿透云层，整片城区的玻璃同时震颤。几栋老旧居民楼的瓦片被气浪掀飞，哗啦啦往下掉。地面裂缝蔓延，像蛛网一样爬向四周。
楚玄霄终于抬手了。
他掌心朝上，五指微张。动作很慢，也不用力，就像在招呼一只路过的猫。
金龙低头看他一眼，仿佛得到了许可。下一秒，它俯冲而下，整条龙身化作一道金流，直直钻进楚玄霄的天灵盖。
那一瞬，他的身体亮了一下。
额心浮现出一道剑形金纹，从眉间延伸到发际线，金光流转，像是活的一样。他的眼睛睁开，不再是普通的黑瞳，而是带了一丝金芒，只一眼扫过去，秦无涯就感觉呼吸一滞，像是被剑锋抵住了喉咙。
体内灵力暴动。
楚玄霄坐着没动，可他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石桌上的茶壶自动漂起，壶嘴朝外喷出一道水柱，水还没落地就在半空蒸发成白雾。地砖一块接一块炸开，碎石悬浮在空中，围着他的位置转圈。
整条老街都在震。
路灯一根接一根熄灭，又一根接一根亮起，像是被什么力量干扰了电路。远处有警报响起，但没人敢靠近这条巷子。
沐清歌被气浪推得连退三步，后背撞上墙才停下。她手还在抖，但镜头始终没偏。直播球感应到极端能量波动，自动激活防护罩，一层半透明光膜把她和茶摊区域隔开。她听见设备发出滴滴声，系统提示电量正在急速消耗。
但她顾不上这些。
她死死盯着楚玄霄，声音沙哑：“前辈……你……你还好吗？”
楚玄霄没回答。
他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灵力像洪水一样冲刷经脉，但他脸色平静，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暴涨的力量。额间的剑纹慢慢沉下去，金瞳恢复成黑色。悬浮的碎石一块块落地，水柱停止喷射，茶壶轻轻落回桌面。
一切归于寂静。
只有风还在吹，卷着灰土在巷子里打转。
秦无涯蹲在地上，默默捡起碎瓷片和丹药。他的手在抖，动作却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再也不敢用长辈的语气说话，连看楚玄霄的眼神都变了，带着敬畏，甚至有点卑微。
“我……我再来点新的杯子。”他低声说，说完就想走。
“站住。”楚玄霄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压得住场，“把药捡回去，别浪费。”
秦无涯一愣，赶紧点头，把葫芦塞好抱在怀里。
沐清歌站在光膜里，看着天上最后一丝金光消散。她低头看直播球，发现画面右下角多了个新标识：【认证等级Lv.3｜权限解锁：信仰共振】。她点进去，里面跳出一行字：“检测到群体精神图腾成型，已建立稳定连接。”
弹幕已经疯了。
“我草！我刚才的弹幕变成龙了？”
“我截图了！我发朋友圈了！我爸妈问我是不是脑子坏了！”
“666军团全体起立！我们创造了历史！”
有人开始自发组织刷屏，不再只是“守护玄神”，还有“愿为先锋”“此生追随”“求赐茶名”。这些文字虽然没再化龙，但在数据流中形成了稳定的能量波，持续向茶摊方向输送。
楚玄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水刚入杯，杯面就荡起一圈金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游动。他不动声色，吹了口气，喝茶。
沐清歌看着他，忽然问：“前辈，刚才那条龙……是你召唤的吗？”
楚玄霄看了她一眼。
“他们想护我。”
“所以你就收下了？”
“我不收，它会炸。”
“炸了会怎样？”
“你的直播球先报废，然后是这条街。”
沐清歌咽了口唾沫。她想起刚才那股压迫感，确实不像人力能承受的。她低头看设备，发现外壳已经出现细微裂痕，防护罩的能量只剩百分之二十。
“那现在呢？结束了？”
楚玄霄没答。
他抬头看天。
云层深处有动静。
不是风，也不是雷，而是一种缓慢的撕裂感。像有东西在上面划开了一道口子，隐约透出另一种颜色——暗红，带着血丝。天空的蓝被染了一角，像滴进了墨汁。
灵气波动加剧了。
不是局部，是全城范围。空气中多了种沉重感，呼吸都变得费力。远处高楼的避雷针开始冒火花，一辆路过的电动车突然自燃，司机跳车逃跑。
楚玄霄放下茶杯。
杯底与石桌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这一次，整条街的地缝齐齐震了一下。
秦无涯猛地抬头，脸色变了：“天地异象……这不是自然现象。有人在撬动天道规则。”
沐清歌也察觉到了不对。她看向直播球，发现信号开始不稳定，画面时闪时断。但她没关设备，反而把镜头调到最大广角，对着天空那道裂口。
“家人们……快看天上……”她声音发紧，“这到底是什么？”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秒。
然后疯狂刷新。
“那是什么？云裂了？”
“我手机指南针疯了！”
“我家鱼缸的水自己动起来了！”
楚玄霄坐着没动。
他右手搭在茶壶把手上，左手轻轻按在石桌上。额间的剑纹又浮现了一瞬，随即隐去。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天上的裂口扩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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