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的热气还在往西北飘。
那条线没断，像根看不见的绳子拴着远方。楚玄霄睁开眼，金瞳扫过石桌——杯底水渍干了，但“逍遥”两个字的痕迹还在。他手指动了动，茶壶盖轻轻跳了一下。
下一秒，四道身影落在茶摊外。
天剑阁使者第一个踏进来，青衫猎猎，佩剑撞得地面咔响。他站定后直接开口：“千年玄铁矿脉归你，只要你在西北战局中助我一臂之力。”
药王谷女子紧跟着上前，玉盒打开，丹香冲出三尺远。她声音温软：“九转还魂丹，活死人肉白骨。送你一颗，换你一句承诺。”
万法殿使者站在最后，锦衣不染尘，拱手行礼：“首席长老之位虚席以待，只等仙尊入我门墙。”
三人说完，目光齐刷刷盯住楚玄霄。
弹幕炸了。
“这还不答应？？”
“矿脉！丹药！长老位！全来了！”
“玄霄哥哥要起飞了！！”
楚玄霄没动。
他只是缓缓起身，绕着石桌走了一圈。指尖轻碰茶壶，壶身微温。他脚步停在清风门弟子面前。
少年穿着洗旧的灰袍，腰间挂着半块残玉。他低着头，双手攥紧袖口，指节发白。其他三人说话时，他一句话没说，也没往前一步。
楚玄霄盯着那块玉看了三秒。
纹路很浅，但和护山阵图一致。灵气波动极弱，几乎被三大宗门的气息压住。可它还在震，像心跳。
他收回视线，走回原位坐下。
“你们的东西，”他说，“太重。”
天剑阁使者皱眉：“矿脉是实打实的资源，谈不上重。”
药王谷女子合上玉盒：“丹药无价，只看你值不值得。”
万法殿使者笑了一声：“长老之位，多少人抢破头。”
楚玄霄端起茶杯喝了口。
水是凉的。他自己泡的，没加灵力，就是普通茶叶。但他喝得很慢。
喝完，他放下杯子，忽然抬手。
茶盏飞出！
热水离杯不洒，在空中扭成一个大字——“痴”。
蒸汽凝形，悬在半空三息未散。
“诸位的茶……太烫。”他说。
话音落下，系统提示浮现眼前：
【拒绝虚妄诱惑】
【返还奖励：鉴宝之瞳（初级）】
视野瞬间清晰。
楚玄霄再看那块残玉——表面裂痕里泛起微光，内部结构如星轨运转。这不是普通信物，是阵眼钥匙的一部分。而且……
它还没坏。
天剑阁使者脸色变了：“你说谁痴？”
药王谷女子冷笑：“好大的架子。”
万法殿使者没说话，袖子里一张符纸悄悄烧成灰。
只有清风门弟子站着没动。他抬头看了一眼楚玄霄，又迅速低下。手却慢慢松开袖口，摸上了腰间的玉。
楚玄霄重新落座，把茶壶放回石桌中央。
位置和刚才一样，角度分毫不差。
他不再看任何人，只盯着那个方向。
“寒门不易，”他低声说，“守一块玉，比坐一座山更难。”
这句话没人听见。
直播镜头却捕捉到了唇语。
弹幕立刻刷屏：
“他说什么？？”
“寒门？哪个寒门？”
“清风门是不是要起来了？？”
666军团开始截图分析。
大学生用画图软件标出四人站位，上班族做表格对比资源价值，广场舞大妈甚至拉群语音讨论“痴字是不是暗号”。
楚玄霄没管这些。
他闭了下眼，再睁时，左瞳多了层淡金色光膜——鉴宝之瞳激活。视野中，三大宗门使者的随身物品都标出属性：
天剑阁使者佩剑：上品灵器，附带杀伐剑意，使用代价为寿元三年。
药王谷玉盒：封印类法器，内藏禁制，开启需献祭一名筑基修士。
万法殿使者袖符：传讯用，已连通总部，内容为“目标拒盟，建议武力清除”。
楚玄霄嘴角动了下。
然后他看向清风门弟子。
少年正低头摩挲那块玉。动作很轻，像是怕把它弄碎。他的鞋边磨破了，衣服肘部打着补丁，可玉一直贴着身体藏着。
没有炫耀，没有求人鉴定，也没有拿去换东西。
就那么守着。
楚玄霄抬起手，倒了一杯茶。
不是给任何人，就是自己喝。
这一杯，他加了灵力。
茶香扩散，比之前浓了十倍。三大宗门使者呼吸一滞，体内灵力竟有紊乱迹象。他们带来的东西嗡嗡作响，像是被压制。
药王谷女子脸色微变：“你这是……”
楚玄霄没理她。
他只是看着那块残玉。
在鉴宝之瞳下，玉的共鸣频率和茶香产生了微弱共振。每响一次，就像敲了一下钟。
和昨晚那三声，节奏一致。
他明白了。
不是清风门随便求救。他们是用最后力气，把阵眼线索送出来。这块玉，是钥匙，也是信。
而其他三人带来的，全是交易。
一个要他当打手，一个要他背人命，一个要他入体制。
他不需要。
他只需要知道——谁还在坚持不该放弃的事。
天剑阁使者收剑入鞘：“不识抬举。”
转身就走。
药王谷女子合盒离开，临走前看了清风门弟子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万法殿使者退后两步，拱手告辞。袖中另一张符纸悄然滑出，贴在地上不起眼的裂缝里。
茶摊只剩两人。
楚玄霄和清风门弟子。
少年站在原地，没敢上前。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头鞠了一躬。
很用力。
然后转身离开。
脚步一开始很慢，走到一半突然加快。背影挺直，不像来时那样佝偻。
楚玄霄没拦他。
他只是把茶壶拎起来，轻轻晃了晃。
里面还有半壶水。
他对着西北方向，倒了一滴。
水没落地，就被空中那条热气吸走，眨眼消失。
弹幕疯了。
“他干嘛？？”
“那一滴水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人懂玄学操作的？？”
楚玄霄放下壶，重新闭眼。
风吹过茶摊，带来远处钟声的余音。
茶香一线不断，指向西北。
他手指轻敲壶壁，一下，两下。
忽然睁眼。
金瞳闪过一道光。
不是杀意，不是怒火，而是“确认”。
他知道该帮谁了。
也知道自己下一步怎么走。
但他不动。
他还在等。
等一个时机。
等一个理由。
等一个能让所有人闭嘴的契机。
清风门弟子走出十里路时，腰间残玉突然发烫。
他停下脚步，摸出玉块。
表面还是旧的，可里面那道星芒纹，亮了一下。
他愣住。
回头看了一眼茶摊方向。
太远了，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忽然笑了。
很小声。
然后继续往前走。
楚玄霄坐在茶摊，手指停在壶盖上。
他听见了那一声笑。
也看见了玉里的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有一道旧伤疤，是三百年前师尊替他挡劫时留下的。
现在，它微微发热。
系统没有提示。
但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开始了。
风从西北吹来。
这次带着一点土腥味。
楚玄霄抬起眼。
他说：“这茶，该续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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