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
这两日,听说府上特意伺候的花刚好开的正艳,不是那凌然独自开的腊梅,而是暖房里的仙客来开的正好,羞红侧掩头,琶音半遮面,正是观赏的好时候,恰好如今正闲,崔夫人就屈尊的到了暖房里去看上一看。
炉火轻烟袅袅,暖意融融,映衬出崔夫人细腻的面容。她拈起手中的玉杯,微微一笑,雅致的动作流露出她高贵的气质。如今管家牌不在自己身上,府中的事务不用自己管,她这甩手掌柜便也有了那些闲暇的时光可以悠闲的赏花喝茶,听着嬷嬷禀告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自那日落了水,卢二少爷一回去便发了高烧,听闻府医一度怕救不过来,还是回春堂的大夫出了手,将人从阎王爷手里拉了回来。卢学士原本是很生气的,不过从别人那晓得卢二少爷在嘉德郡主府的所为,气的就要打人,直说混账东西,打杀了也便罢了,可惜人已经昏了在那躺着呢,加上崔老夫人哭天抢地的拦着,倒也没动手,如今还在养着身子,卢宋氏更是整天以泪洗面。”嬷嬷将这几天搜集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瞧见主子听的开心,心情也多了几分快活,这卢宋氏也有这么一天,活该。
“要我说,打死了也便宜了他,黄天化日下,在皇亲贵族面前竟敢做出对官家小姐如此不雅之举,如此无法无天,心术不正之辈就该先打上几十大板,然后再流放岭南或北川之地。”崔夫人想起那日卢二的行径便气闷,“哼,卢家不过仗着宫里有个丽嫔,以为得了皇上的喜欢,越发的嚣张了,这些小辈们更是胆大妄为,纨绔不堪……倒是他家二房挺务实的,就连那个小辈,额,叫什么来着?”
“云舟。”嬷嬷在一旁提醒。
“对,卢云舟,这个小辈倒是不错,温文尔雅,孝思顺亲,才学也好,品行也好……”崔夫人下了个结论:“真真是歹竹出好笋!”
“谁说不是呢?不过有人看到那日这位卢公子被小厮搀扶着走出郡主府,瞧着有些不对劲。”嬷嬷八卦道。
“……有这事?”崔夫人闻言侧目,“不过总比那两个好的多。”
“那是自然的,你看卢家大房那几位那位是成了才的,还不是靠着家族庇荫,如今有的挂着闲散官职,有的当个纨绔子弟,如今这卢二少爷怕是得将养些时日才能出来祸害人了,嘉德郡主还扬言,往后不让他踏进她的宴席,可见气的不行。”嬷嬷对于这京中的小霸王,也是颇为不顺眼。
“哼,倒是便宜了他。”崔夫人冷哼,转念又问起:“梁府那边如何?”
“她们府上的采买说是当天回去,梁夫人便身子不爽,忧思过重,精神不济,倒是派人送了些东西去安抚了小姐,倒是梁老爷说是发了好大的火,扬言要找卢府的说道说道,竟然当庭就拉扯小姐……不仅如此,那人还透露了个消息,卢梁俩家好事将近,其他的,咱们的人也没能打探出更详细的了。”
崔夫人搁置了茶盏,又疑又惊,“好事将近?怎么个好事将近法?莫非梁府还打算就这么将人嫁过去?”
想想还真的不失一个解决的办法……
崔夫人扬手挥去茶盏,目眦欲裂的怒喝:“他敢!”
杯子碎裂的声音让几个婢女都匆忙跪下,“夫人息怒!”
“何事惹得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崔大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踏入暖房的时候就听到下人们异口同声的“夫人息怒”,故而有此一问。
瞧见来人,崔夫人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起身屈身一礼,语气寡淡道,“不过是琐碎小事,不足挂齿,老爷怎么今日下朝了?”
“……昨日下了朝,朝堂便正式封笔了。今日不用上朝!”身为自己的夫人,却对丈夫如此的不走心,崔尚书有些烦闷与不满。
今年未曾有什么重要的大事需要商议,昨日朝廷封笔,皇上只不过留了他们一行人简单的说说就让他们回府了,若无要事,今年应是能好好的过个年的。
只是家中近日的气氛不是很好,家中老翁看自己颇为不顺眼,妾室忙着年节往来,孩子们有的在温书有的还在被禁足,如今这正头娘子对自己也甚是不关心……
这可比朝政还难处理。
“啊~瞧我这记性,近日不必操烦府上的事务,过的有些乏懒,连今夕是何日都有些忘了,还望老爷莫要怪罪。”崔夫人话不经心的敷衍。
“……既然无事,不妨便继续管理家中事务,我待会便让雨柔将管家牌给你送过来……”以为对方是在暗示自己前些日子做主将管家权从她手中剥夺的事情,其实他不过是想要她服个软,也并不打算真的薅夺她当家主母的权力,如今瞧她也并非没放在心上,正想着将管家权归还给她,却被打断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不必!”崔夫人赶紧拒绝。
“……”崔大人一怔,没想到她会拒绝。
许是觉得自己语调生硬过于直接,崔夫人莞尔一笑,“郑氏如今掌家也甚至不错,正是个锻炼的好机会,若是突然收回了,府里的人该如何想她,何苦让她苦闷多想。”
崔尚书不解:“本就是让她代理,你作为当家主母,收回来又有什么问题呢?我看……”
崔夫人觉得好笑,如今这副说辞有何用呢?早干嘛去了!“再者,妾身许久未曾这般惬意的放松下来,倒是颇为不舍,老爷便也全了我这念想吧。”
“你……罢了,随你。”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情,“听说你前几日与尚恩去了郡主府,回来便罚了她?我听说了,又不是大事,罚过便是了,禁足便算了。”
崔夫人面上的笑容更淡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她年岁尚小,在众夫人小姐面前却一味的强词夺理,咄咄逼人,让其他人如何看待我们崔府,家中长女便是这般品性,若是不严加管教,以后谁家娶亲不掂量些?老爷若是觉得禁足重了,妾身也无话可说,便解了足吧。”
“我,我并非这等意思……”
还未等两人再多说,外头有人传话,“老爷夫人,宋府来人,宋家老爷请夫人过宋家一叙。”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怔,宋府的人?
崔夫人微微侧头,细长的眉梢微微挑起,仿佛在思索着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片刻后实在不愿意继续与眼前人同处一处,“晓得了,我这就来。”转头对崔尚书道:“父亲许是有事寻我,妾身便先告退了。”说着便带着人离开了暖房。
崔尚书伸出的手又慢慢的放下了,清叹了口气,深感无力。
算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禁足便禁足吧,过了年都可以开始准备相看的年纪了,再被她姨娘宠成这般也是不成的。哎~
只是宋府寻她作甚?
崔尚书眉心微皱,心里有些不放心,吩咐暗卫跟着瞧瞧。
暖房的仙客来开的正艳,人却都散去了。
或许,人们都会在花的美丽中找到自己曾经拥有的快乐与美好,然而,岁月无情,时光易逝,美丽的事物终究会随风而逝,留下的只是那份淡淡的怀念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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