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在战神的召唤下沸腾。
来自地底的英灵、来自街巷的狂信者、来自郊野的私兵……形形色色、装备杂乱却战意澎湃的洪流，正向着杜伊勒里宫汇聚。庞大的、混乱的、充满了原始毁灭冲动的力量在城市的脉络中奔涌，仿佛一头即将苏醒的巨兽。
然而，刑天站在窗前，那双映照着窗外喧嚣与混乱的战眸，却微微皱起。
“乌合之众。”
冰冷的四个字，如同冷水泼洒在燃烧的炭火上。
玛丽王后闻言，周身柔和的生命光辉轻轻波动，她看向刑天：“他们响应了您的召唤，充满了为您而战的炽热意志。这难道不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吗？”
“炽热？强大？”刑天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漠然，“一堆柴薪，若不能投入熔炉，淬炼成钢，便只是随时会熄灭、甚至会反噬的野火。”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大厅，最终落在那扇巨大的、通往外部广场的华丽大门上。
“意志？战场上最廉价的就是未经淬炼的意志！罗伯斯庇尔那可笑的人偶军队，其弱点并非力量不足，而是缺乏真正的‘灵魂’与‘韧性’！”
“而朕眼前这些……”他抬手，指向窗外那越来越近、发出各种杂乱呼喊的“大军”，“他们空有沸腾的情绪和杂乱的力量，却无统一的意志，无严明的纪律，更无承载朕之神力的‘容器’！”
“用这样的军队去征战？”刑天的语气充满不屑，“不过是另一场混乱的狂欢，终将被更有组织的‘秩序’如同收割麦子般轻易碾碎！”
他需要的不是炮灰。
他需要的，是能真正贯彻他战争意志的延伸，是能承载混沌神力的利刃，是能与神同行、征伐万界的——
神罚军团！
“那……您要如何……”玛丽忍不住问道，她感受到刑天身上正在凝聚某种更为庞大、更为恐怖的意念。
刑天没有立刻回答。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那无边无际的神念之海。
他在感知，在搜寻，在这片因他的召唤而沸腾的土地上，寻找着那些最特殊、最坚韧的“火花”。
找到了！
下一刻，他猛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的星璇在旋转。
他抬起双手，十指张开，对准了窗外那庞大杂乱的人群。
一股远比之前召唤更加精纯、更加霸道、更加具有“筛选”和“锻造”意味的神力，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广泛的感召，而是精准的……攫取！提炼！
“呃啊——！”
“怎么回事？！”
窗外的人群中，瞬间爆发出无数惊呼与惨嚎！
成千上万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拖离地面！他们惊恐地挣扎着，却无法抗拒那源自灵魂层面的恐怖力量！
但并非所有人！
被强行拖拽离地的，只有大约十分之一！这些人，正是在刑天的神念扫描中，灵魂波长最为狂热点燃、意志最为坚韧不屈、体内潜藏的战斗天赋最高、甚至隐约能与混沌气息产生共鸣的个体！
他们是洪流中最为闪耀的浪花，是柴薪中温度最高的部分！
足足上万人，如同被神之手收割的麦穗，悬浮在杜伊勒里宫外的半空中，密密麻麻，形成一个巨大而诡异的人团。他们的惨叫声、惊呼声汇成一片，充满了恐惧与不解。
而下方未被选中的人，则惊恐万状地看着这神迹（或者说神罚）般的一幕，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熔炼……开始。”
刑天冷漠的声音如同神谕，宣判了空中那上万人的命运。
他双掌猛地虚握！
轰！！！
悬停在空中的上万人，身体骤然亮起刺目的暗红色光芒！他们的衣物、皮肤、甚至血肉，仿佛都在这一刻变得半透明，能看到内部有狂暴的混沌能量在疯狂奔流、冲刷、撕裂又重组！
巨大的痛苦让他们的惨叫声瞬间拔高到了极限，然后又如同被掐断脖子般戛然而止——极致的痛苦已经超出了声音表达的范畴！
他们的身体在混沌神力的强行灌注与改造下，发生着恐怖而剧烈的变化！
骨骼被碾碎，又被神力重塑，变得更加坚韧，隐隐泛起金属般的光泽！ 肌肉纤维被撕裂，然后疯狂增生，被注入磅礴的力量，变得如同钢缆般虬结有力！ 血液仿佛在沸腾蒸发，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粘稠、闪烁着暗红色微光的能量流！ 他们的眼睛，猛然睁开！瞳孔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两团熊熊燃烧的、冰冷的暗红色战火！与刑天眼中的火焰，同源而同质！
那些属于个人的、杂乱的记忆、情感、欲望……一切软弱与不必要的部分，都被狂暴的混沌神力如同淬火般狠狠锻打、剥离、焚毁！
留下的，只有最核心的、对战斗的渴望，以及对那道悬浮在宫殿窗前、如同魔神般身影的绝对狂热与……信仰！
这不是军队。
这是……活化的战争工具！混沌的具现化！
过程残酷而高效。
几乎只在十几次呼吸之间，空中那上万人的惨叫声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沉默。
上万名改造完成的战士静静悬浮在那里。他们体型普遍膨胀了一圈，浑身覆盖着一层由凝固混沌能量构成的、布满诡异纹路的暗色骨甲，关节处生出狰狞的骨刺，双手化为更适合杀戮的利爪或能量凝聚的武器轮廓。只有那双燃烧着战火的眼眸，整齐划一地、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的神，他们的主，他们的——造主！
刑天看着这支初步成型的、散发着恐怖煞气与混乱波动的军队，终于缓缓放下了双手。
“自此，汝等脱离凡愚之苦海。” “汝等之名——” “混沌撕裂者！” “汝等之存在意义——” “即为朕之意志！朕之锋芒！朕之……混沌道途！”
“吼——！！！”
上万名混沌撕裂者同时仰天，发出了非人的、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咆哮声中不再含有一丝人类的感情，只有纯粹的毁灭欲望与对主宰的绝对服从！
声浪滚滚，震撼着整个巴黎！甚至连远处那些逐渐恢复“秩序”的冰冷士兵，其机械化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玛丽王后脸色苍白地看着窗外那支瞬间诞生的人间凶器，感受着那纯粹的、为战争而生的冰冷煞气，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震惊，有恐惧，更有一丝……怜悯。
那是上万条鲜活的生命，在瞬息之间被重塑成了战争的傀儡。
刑天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怜悯，是胜利者才有资格赋予失败者的点缀。” “而要想获得赋予怜悯的资格……” “……首先，要能残忍地赢得胜利。”
“现在。”
刑天的目光投向南方的夜空，仿佛穿透了无数空间，看到了那片正在土伦港积蓄力量的、属于另一个“凡人耀眼星辰”的军势。
“让朕看看，拿破仑·波拿巴……” “你这所谓的‘军神’……” “要如何应对朕这……由混沌亲自铸就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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