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容妤洗漱完直接去了学校。
一整天,她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上课、批作业、处理班级事务,表情温婉,语气平和,连最细心的周婷都没看出异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快要断了。
昨晚查到的信息,宁朔的话,封亦诚的醉语,还有那张合影上女孩仰望封亦诚的眼神,碎片一样在她脑子里旋转、撞击。
下午放学,她刚推着电动车出校门,就看见封亦诚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他降下车窗,朝她招手,脸上带着笑:“老婆,上车,回家拿行李,我晚上飞新加坡。”
容妤脚步顿了一下。新加坡?那个叫苏晚晴的女孩,社交动态最新一条定位就是新加坡,发了一张艺术中心的夜景,配文:「回到熟悉的地方,一切如旧。」
时间是一周前。
她推着车走过去,没上车,隔着车窗看着他:“去新加坡?”
“嗯,临时有个项目要谈,对方要求当面沟通。”封亦诚语气自然,探身替她开了副驾的门,“大概得半个月。上来,别骑车了,晚上风大。”
容妤没动,手指抠着冰凉的电动车把手,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被马路上的噪音淹没:“真的是去工作吗?”
封亦诚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不然呢?去旅游啊?项目文件还在后座呢,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揶揄,显然觉得她这问题问得有点可爱,又有点莫名其妙。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她这边,接过她的电动车钥匙:“行了,别杵着了,车我给你放学校车棚。走吧,回家帮我看看还漏了什么。”
他的动作自然又亲昵。靠近时,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干净清爽。
容妤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带着点对她“闹小脾气”的纵容。
没有闪躲,没有心虚,只有一点对她突兀提问的轻微困惑。
她垂下眼,没再说什么,默默坐进了副驾驶。
封亦诚把她的电动车锁好,回到驾驶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这次项目比较急,对方又难缠,不然也不用跑这一趟。半个月很快的,我尽量早点回来。”
他空出一只手,握了握容妤放在膝上的手,“一个人在家记得按时吃饭,别凑合。”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容妤“嗯”了一声,抽回手,假装整理头发。
封亦诚看了她一眼,只当她还在为出差的事不高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专心开车。
回到家,封亦诚去卧室收拾行李。容妤站在客厅中央,环顾这个她以为的“家”。每一处布置都精致得体,符合她的审美,也符合“封太太”的身份。可此刻看去,却像个华丽的样板间,没有温度。
她走到书柜前,目光落在最上层那本旧相册上。以前她尊重他的隐私,从未主动翻看。现在,她很想抽出来,打开,看看里面会不会有那个叫苏晚晴的女孩更多的痕迹。
但她最终没有动。
知道了又如何呢?让那些过去的影像更清晰地刺痛自己?
封亦诚拖着行李箱出来,见她对着书柜发呆,随口问:“找什么?”
“没什么。”容妤转身,语气平淡,“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封亦诚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飞机餐不好吃。”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容妤走到玄关,拿起自己的包,“我回学校一趟,晚自习还有个学生要辅导。”
这是借口。她只是不想再和他单独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看着他毫无所知地扮演体贴丈夫。
封亦诚有些意外:“这么晚还去?什么学生这么要紧?”他走过来,想揽她的肩,“吃完饭我送你去。”
容妤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宁煦。他物理竞赛进了复赛,有些难点要梳理。”
听到“宁煦”这个名字,封亦诚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松开:“那孩子现在倒是出息了。行吧,那你别弄太晚,注意安全。到学校给我发个消息。”
她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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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办公室里,只有容妤一个人。她没开大灯,只亮了桌上一盏台灯。
宁煦的竞赛资料摊在桌上,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再次点开了昨晚搜到的、那张模糊的合影。
封亦诚和苏晚晴。
她放大,再放大,直到像素模糊成色块。然后关掉图片,点开苏晚晴那个几乎荒废的社交账号。
最新一条新加坡的动态下面,有零星几个老同学的点赞和评论。其中一条中文评论:「晚晴姐回新加坡了?下次聚!」
头像点进去,是封亦诚他们班另一个同学,容妤有点印象。
所以,不是她的臆想。苏晚晴确实在新加坡,而且他们的老同学知道。
那么封亦诚这次去……真的只是工作巧合?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苍白疲惫的脸。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推开了。
宁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习题册,看到只有她一个人,愣了一下:“容老师?您……真的在?”
他收到容妤短信说晚上可以来问竞赛题时,其实有点意外。这个时间,她通常应该回家了。
“进来吧。”容妤迅速收敛情绪,将手机屏幕按灭,扣在桌上,“哪几道题?”
宁煦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她虽然努力维持着平时的温和,但眼神有些空,眼下淡淡的青黑比白天更明显。
“是这几道电磁场的综合题,受力分析和能量转换这里总是搞混。”宁煦翻开习题册,指着画满红圈的地方,目光却悄悄落在她脸上。
容妤拿起笔,开始讲解。声音依旧清晰,逻辑依旧严密,但宁煦就是觉得,她好像在透过题目看别处,有一种心不在焉的专注。
“容老师,”在她讲完一道题,低头看下一道时,宁煦忽然低声问,“您没事吧?”
容妤笔尖一顿,抬起头。
台灯的光从侧面打过来,在她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看着宁煦,少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直白,滚烫,和他以前那些小心翼翼的窥探不同,此刻更多是一种纯粹的关心。
这种关心,毫无杂质,不涉及任何利益算计,也不背负过往的幽灵。
竟让她冰封的心裂开一丝缝隙,涌上一点脆弱的暖意。
“我没事。”她摇摇头,重新垂下眼,“专心看题。”
宁煦抿了抿唇,没再追问,但接下来的时间,他听得比任何时候都认真,提问也格外仔细,仿佛想用自己的专注,将她从某种糟糕的情绪里拉出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等最后一道题讲完,已经快九点了。
“谢谢容老师。”宁煦合上习题册,却没立刻起身。
容妤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您……也早点休息。”宁煦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我送您到车棚?”
“不用。”容妤也开始收拾东西,“我自己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锁门。寂静的走廊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快到楼梯口时,宁煦忽然停下,转身看着她,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低沉:“容老师,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就是想找人说话,可以,可以找我。”
他说得有些磕绊,耳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红,但眼神执拗而认真:“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嘴巴严。”
容妤看着他。少年挺拔的身形站在阴影里,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却绷着一股真诚的劲儿。
他知道了什么吗?还是仅仅察觉了她的低落?
“谢谢你,宁煦。”她轻声说,这次的笑容真切了一些,“我没事。回去路上小心。”
宁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快步下了楼,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容妤独自走到车棚,推出电动车。夜晚的风带着寒意,她裹紧了外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封亦诚发来的消息,已经登机了,附带一张机舱窗外黑暗的照片。
「老婆,我起飞了。到了联系你。记得吃饭,早点睡。」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按熄屏幕,没有回复。
车子驶出校园,汇入夜晚的车流。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又骑到了江边。
晚上的风更大,吹得她头发凌乱。她靠在栏杆上,望着对岸的灯火。
宁朔的话又响在耳边——“装得再像,假的也成不了真。久了,对自己是折磨。”
她也一直在装。装成温婉得体的妻子,装成不计较他过去的隐忍,装成相信他们之间没有第三个人的影子。
可昨晚的醉话,那张照片,新加坡的巧合,像一把把锤子,敲碎了她辛苦维持的假象。
如果他心里那个人真的是苏晚晴,那他这些年在她身边的温柔体贴,算什么?对现实的妥协?对“白月光”求而不得后,退而求其次的将就?
那她容妤,又算什么?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一个用来扮演“幸福婚姻”的道具?
江风刺骨,吹得她脸颊生疼,眼眶发热。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猜忌,侦查,自我折磨。
她需要谈清楚。等封亦诚回来,她必须问清楚。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比现在这样活在谎言和猜疑的炼狱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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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容妤照常上班。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用忙碌麻痹自己。
宁煦似乎察觉了什么,每天放学都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问问题,问完也不多留,但存在感极强。
他不再提任何越界的话,只是用那种沉默的、陪伴的姿态,待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偶尔,容妤从堆积如山的作业中抬头,会看到少年靠在走廊窗边看书,或者低头刷题,安安静静,却像一道沉默的屏障,隔开了外界一些不必要的打扰。
一周后,封亦诚从新加坡打来视频电话。
背景是酒店房间,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笑容依旧温和:“老婆,想我没?这边项目比预想的麻烦,可能要多待几天。”
容妤看着屏幕里的他,他穿着休闲衬衫,领口松开,身后桌子上摊着文件,确实是一副忙碌工作的样子。
“工作顺利吗?”她问,声音平静。
“还行,就是扯皮。”封亦诚揉了揉太阳穴,“你呢?这几天怎么样?吃饭规律吗?”
“老样子。”容妤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新加坡天气怎么样?听说那边最近有艺术展?”
封亦诚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天气?挺热的,跟江城夏天差不多。艺术展?我没注意,天天跟客户泡在会议室和酒店,哪都没去。”他笑道,“怎么了?你想看?等我回去,下次假期带你去?”
容妤看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哪怕一丝撒谎的痕迹。
没有。至少,视频里看不出。
“随便问问。”她移开视线,“你忙吧,注意休息。”
挂断视频,容妤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心里更乱了。
他表现得毫无破绽。要么,他真的只是去工作,和苏晚晴毫无关系,一切只是她的多心和巧合。要么他的演技已经精湛到连视频通话都看不出端倪。
她宁愿相信前者。可心底那个冰冷的洞,却越来越大。
又过了几天,宁煦的物理竞赛复赛成绩出来了,全省前十,拿到了参加全国赛的资格。
消息传来,整个高二(三)班都沸腾了。张烨咋呼着要庆祝,连李梅都在课堂上表扬了宁煦。
宁煦自己倒是很平静,只是在放学后,把全国赛的邀请函轻轻放在了容妤的办公桌上。
“容老师,”他看着她,眼睛很亮,“谢谢。”
容妤拿起那张制作精良的邀请函,心里那点因他而产生的欣慰,冲淡了些许连日的阴郁。
“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她微笑道,“全国赛高手如云,压力会更大,但也是更好的机会。继续加油。”
“嗯。”宁煦重重点头,犹豫了一下,问,“您最近好像有心事。是和家里有关吗?”
容妤笑容淡了些,没承认也没否认:“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猜。”
“我不是小孩子了。”宁煦低声反驳,但没再追问,只是说,“不管什么事,您别一个人扛着。”
他说完,像是怕听到拒绝,转身就走。
容妤看着少年仓促却坚定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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