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
这两个字，带着亲昵，也带着他未曾窥探到的熟稔，绝非一般关系可以相称的。
他真的该相信这位多年好友能够把持住吗？
那可是眠眠。
他抬眼，目光掠过身旁巧笑倩兮的女孩，最终落在裴矜野身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如果那份亲密超出了他的想象，往后，怕是又要多包容一个讨厌的男人了。
他不动声色握了握拳，随即又松下力道，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裴矜野寒暄：“今天的确也该过来了，陆鸣的审讯都结束了。”
裴矜野视线未动，锁在沙发上的小团子身上，答话的语气平淡：“嗯，会过来。”
他们都无法否认作为好友对彼此的了解，无需言语甚至无需视线的交汇就能达成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
所有的锋芒与对峙，都要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但，温念卿怎么会感觉不到这平静表象下的暗流涌动？
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就是多。
顾承霄原先还独自坐在单人沙发上，手上处理着公务，时不时关注着点滴的进度。
裴矜野一到，他像是不经意般，手臂自然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恰好护住了她的一侧。
而裴矜野则是径直走到她另一侧坐下，目光落在她脸上，想触碰她的手抬起又落下。
两人倒是没再有其他逾矩的动作，只是周身的气压悄然变了味，像是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暗自较量。
温念卿全然当作感受不到，依旧蜷缩在沙发一角，扮演着病弱到迟钝的少女。
点滴快输完的时候，两人默契起身，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对视。
顾承霄目光沉静如同深潭，裴矜野则是恬淡从容。
短暂交汇，又错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承霄率先抬手，温热的手背轻轻贴上她的额头，指节带着薄茧却动作轻柔。
“不烧了。”指尖顺着她的鬓角滑下轻轻摩挲起她的耳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矜野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相触的肌肤上，眸光微黯，拿起保温杯将带来的的红枣茶递到她唇边：“要喝一点吗？是甜的。”
两人像是当彼此不存在。
温念卿轻轻推开顾承霄伸过来的手，也侧身避开了裴矜野递到唇边的保温杯：“先办正事。”
两个男人都知道她现在做的事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乖乖应了声“好”，全程没多一句赘言。
顾承霄已经提前安排好，到了留置所没一会，李良川就被带过来了。
李良川最先看向顾承霄，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不解，也藏着恐惧。
那天李良川刚陪老爷子在家招待完林家人，前脚踏进办公室，后脚就有人来把他带走了，没有一丝反应的机会。
完全的猝不及防。
按理说，如果有人在调查他，他多年来打点的系统内部关系网应该早就知道了。
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样，所以也让他没有任何防备，毫无反抗的余地。
而被带到这里后，他就与外界断了一切来往，不知道任何事，只能被动的等待。
他知道，能做到这种程度，便是想搞垮他的那股势力比他的还庞大。
可心中竟然没有人选。
这种未知的恐惧，最折磨人。
但是现在，顾承霄出现在这里。
而后他又看到裴矜野，眉头锁得更深。
这个也不是轻易能惹得起的。
他在不知情情况下，得罪过两尊大佛？
怎么可能…
这绝不可能。
眼神飘忽间，他才注意到了静静坐在两人中间的那个小姑娘。
在认出是谁后，李良川眼中带上些狠戾：“你？”
温念卿眉梢微动，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看顾承霄和裴矜野的时候是恐惧，看她就变成了恨，果然是欺软怕硬。
她懒散往座位上一靠，拿出拍摄的保险柜的照片撒在桌子上，表情是漫不经心却带着独属于她的压迫感。
“两个选择，把关于周韵宁的事都说出来，出庭佐证，会有人安排你的妻女和父亲出国，衣食无忧。
或者，你试图继续抵抗，我会实时让你知道李家人的情况，告诉你他们会有多惨。”
开门见山，不做任何铺垫。
李良川看着那些照片，眉头锁的更紧。
他调查这个小姑娘信息发现毫无端倪的时候就该察觉不对劲了。
可惜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好在，不是冲自己来的，他还有机会。
“周韵宁是吧？她的事我知道的太多了，所有的要求我完全可以答应你。”
做官多年，他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玩弄鼓掌，强压下所有的情绪，语气格外谦卑。
“你费尽心思进入李家，原来就是为这个，这样你早和我说，我也会帮你啊。”
顾承霄亲自调查的李良川，当然知道他是什么货色，指尖放到他面前轻轻敲了敲：“少废话。”
“在李某印象里，顾厅一直是个秉公执法大公无私的人，没想到，还会违反规定带着人来见我，看来，这姑娘和你关系匪浅啊。”
三个人，没人理他。
三道威压一个胜过一个，最让人脊背生寒的居然是坐在中间那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李良川深深打量起她，严肃道：“我的事，还有没有转换的余地。”
温念卿轻笑，斜睨着他：“你都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还指望有余地，挺敢想啊。”
“温小姐能做到找到两个这么硬的靠山，当然也能做到给我求求情。”
从看到顾承霄的那一刻开始，李良川就知道自己翻不了身了，除非顾承霄能自己高抬贵手。
突破口，自然是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李良川，你已经是个烂透了的竹篮，不管怎么打水，都是一场空。
我来找你，是因为你女儿不是个坏孩子，她虽然娇纵，但是善良，所以这个机会，给的是李小姐的，如果你不要就算了。”
说完，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往门口走，架势完全是他作证与否完全不重要。
李良川想到这段时间盛安的所有丑闻，又看向裴矜野，顾承霄，最后是保险柜的证据。
他只想谈一点条件。
他不想死。
可是，居然忽悠不了小姑娘。
这个败局对他来说太仓促了，连出招的机会都没给他。
他不甘心。
“周韵宁一定会脱身，哪怕你们有这么多筹码，也是烂了的竹篮。
但只要你们答应我不是死刑，我把这个秘密，卖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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