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太后擦完身子后，厉栀揉了揉酸涩的肩膀，打了个哈欠。
这是太后昏迷的第三天， 厉栀守着她寸步不离的照顾，厉铮则是被厉栀哄的一直守在殿外。
虽然厉栀不再害怕薛除浊会对太后下手，但是她怕太后突然醒来在她身边的是厉铮，一时激动将自己看见薛除浊的事情全数告诉他，那她就算有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所以她片刻也不敢懈怠。
宫外的探子也给厉栀回了消息，九皇子遇刺，三皇子病危，太后又陷入昏迷，宫中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出宫在外的皇上皇后立刻启程回京，得到消息的厉初昕也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座寺庙，前往京城，时刻准备应对殿试。
厉栀现在一听到厉初昕要回来的消息，就即兴奋，又急躁。
对厉初昕的恨意让厉栀一直无法平静。
急躁的原因便是，那日后，薛除浊也没有来找过厉栀，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难道她的算盘又打错了？
可看薛除浊的反应应该不会才是。
屋里的熏香没了，就在厉栀准备起身松开太后的手时，她的手反被握住。
她睁大眼睛，望着缓缓睁眼的老妇人兴奋地说：“姑母！你醒了！”
太后睁眼，似乎很急促的想说些什么，厉栀望向门外，握紧太后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想将凶手是谁告诉我，但是姑母听栀儿一句话，若等会父亲和太医来了，你什么都不要说！”
“我不会害你的，姑母。我会和你解释。”
太后嘴唇开合，看着厉栀真挚的眼神，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太医过来诊脉，称太后只是受惊吓过度，身体并没有其他的损伤，休息几日身子便会如常。
厉栀吩咐御茶膳坊送来流食，亲自坐在床边喂着太后。约莫又过了几个时辰，在厉铮见到太后的确有所好转，才终于放下心回王府告诉林容尹这个好消息。
见厉铮走了太后挥挥手，待宫女全部退至门外后才紧张的握住厉栀的说：“可把哀家憋坏了，栀儿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
厉栀本还在想如何跟姑母解释薛除浊杀人的动机，此刻却被这黑衣人三个字整的有些糊涂。她反应极快的问道:“您是说，你当时看到对三皇子行凶的是一个黑衣人？你没有看到他的脸吗？或者，你给我讲讲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后更加疑惑，她回想了一下，说：“我当时过去找太子的时候是一个人，夜里冷我让孙姑姑回去帮我拿披风，便独自进了太子的寝殿。我一进去就看见姜太医倒在房口，一个黑衣人掐着太子的脖子，给他灌药。”
“后来我转身想跑出去想喊人的时候，后颈突然被人劈到，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她说着又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可疼死我了。”
厉栀听着太后的话，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是...姑母没看见薛除浊？
她也不是因撞见薛除浊而吓晕的，而是被薛除浊打晕的？
厉栀咬牙切齿，手中的调羹差点被掰断。
好你个薛除浊！合着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太后！厉栀摸了摸自己小腹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一遭，但是又没有证据。
“栀儿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那个人找到你威胁你了？”
太后晃了晃厉栀的手，将她缥缈的思绪拉回。厉栀连忙安抚道：“没有...方才我那么说，是因为李百川大人还没有抓到凶手，大人说那凶手神出鬼没，我怕他隐藏在暗处窃听我们讲话，若你道出凶手的名字，我怕他报复您。”
太后点点头：“这样啊....”
厉栀微笑，对着太后说：“您放心，那凶手手段狠厉，唯一见过他的姜太医已经...您既然没看到他，想必那凶手也不会冒险再来找您。”
说罢，厉栀唤来知书达理，让她们将太后所说的话全部传扬出去，让他人都知晓，太后并未见到凶手真正的模样。
至此，厉栀的心才落定了些。
给太后喂完清粥，哄她睡觉后，厉栀也揉了揉酸涩的手腕离开了太后的寝殿。
听说这几日李百川都在查关于太子的案子。
为了以防万一，回去的路上厉栀刻意选了要经过太子子英霄宫的那条路。
不出所料，英霄宫附近依旧徘徊着些刑部的人。
在那些人群中，厉栀又看到那个穿着布衣的女子。
其实上次在英霄宫厉栀已经将她认出来了，不过碍于当时她要做的事情迫在眉睫，便没有打招呼。
厉栀直直的盯着她，宁怀柔顺着视线与她在不经意间对视上，看见了厉栀迎面朝自己走来，不好意思回避，只好打了个招呼。
因为二人不算熟络，先前除了一些家宴外会碰面，其余时间更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唯一算的上接触的，还是那次在倚梅园。
厉栀在太后晕倒之日日夜不眠，寸步不离悉心照顾的孝心已经传了出去，宁怀柔对她印象还算不错，见了她也颇有好脸色，微笑着说：“三小姐，好久不见。”
厉栀颔首，见她的穿着，试探着道：“我现在是叫你宁小姐，还是...宁大人？”
宁怀柔听到后面这个称呼腮帮子微微发颤，虽刻意的隐去了笑容，但还是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她捂着发热的脸嗔道：“哎呀三小姐你真会说话！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喊我呢。”
宁怀柔暗爽着，现下对厉栀的印象更加的好，她说：“我不过是李大人破例收的小跟班而已，上不了什么台面，她不过是让我在此处等待消息回去传给她而已，等我考上状元入朝为官你再唤我宁大人吧！”
李百川的小跟班？
那应该知道很多消息吧。
厉栀有意攀谈：“小跟班？宁家是何等世家贵族，宁姑娘屈尊降贵在李大人身边讨差事，想必是真心仰慕李大人了。”
宁怀柔满脸自豪：“那当然！李大人在职大理寺卿的时候我就仰慕她了！当年，她...”
厉栀维持着笑容听她讲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有结束的迹象。
宁怀柔最后道：“总之我求了她许久她才答应将我带在身边学习，她还说我考上了状元才会承认我这个徒弟。”
“所以你苦读诗书，也是为了她？”
“嗯！”
厉栀看着宁怀柔如星星一般憧憬的眸子，有些惋惜。
因为她知道，宁怀柔的愿望落空了。
她不仅没能和李百川一起共事，还因殿试作弊，连累全家被发配岭南。
听说在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山野间的流寇，所剩的财产尽数被掠夺，全家老小都死在了去往岭南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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