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递过来的信封上，印着怀庆府衙门的大印。
苏云拆开一看，眉头微微皱起。
“知府大人要来？”
“对。”王猛点头，“信上说，明日午时到。”
苏云把信放下，走到窗边。
张承安这个时候来，多半是为了建设券的事。
青石县发行建设券，虽然只在县里流通，但消息肯定已经传到府城了。
以张承安的性格，不可能不闻不问。
“去准备一下，明天好好接待知府大人。”
“是。”
第二天午时，张承安的官轿准时到了县衙门口。
苏云带着王猛、福伯等人，早已在门口等候。
“下官恭迎知府大人。”
“免礼免礼。”张承安从轿子里出来，摆了摆手，“苏县令，本府这次来，可不是巡查，是来讨教的。”
“大人言重了，请里面说话。”
县衙后堂，张承安落座后，连茶都没喝，直接开口。
“苏县令，你这建设券，本府听说了。”
“大人是为此事而来？”
“正是。”张承安从怀里掏出一张建设券的样本，“这东西，本府研究了好几天，越看越觉得不简单。”
苏云笑了：“大人慧眼。”
“少来这套。”张承安把建设券放在桌上，“本府问你，这东西，会不会出事？”
“什么事？”
“动乱。”张承安盯着苏云，“你向百姓借钱，三年后要还本付息。万一到时候还不上，百姓闹起来，你怎么办？”
这才是张承安真正担心的。
青石县虽然是小县，但发行建设券这事儿，开了先河。
要是到时候还不上钱，百姓一闹，整个怀庆府都得跟着倒霉。
“大人放心，不会出事。”苏云端起茶杯，“下官既然敢发这个券，就有把握还得上。”
“凭什么？”
“凭青石县现在的产业。”苏云放下茶杯，“水泥厂、砖窑厂、炼铁炉，这些每天都在赚钱。三年时间，别说还这五十万贯，就是翻一倍都够。”
张承安还是不放心：“万一出了天灾人祸呢？”
“那下官就拿命来还。”苏云的声音很平静。
张承安愣住了。
“你……”
“下官发建设券的时候，就把话说清楚了。”苏云指了指桌上的建设券，“此券以县令之印为信，绝不食言。”
“要是真还不上，下官这颗脑袋，就是抵押。”
张承安盯着苏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
“好！有魄力！”他端起茶杯，“本府就喜欢你这股劲儿。”
“多谢大人。”
“不过……”张承安喝了口茶，“本府还有个问题。”
“大人请讲。”
“这建设券，能不能在府城也卖？”
苏云手里的茶杯顿了一下。
“大人的意思是？”
“本府的意思很简单。”张承安放下茶杯，“青石县能发，怀庆府为什么不能发？府城也要修路，也要建房，也缺钱。”
苏云沉默了片刻。
张承安这是想把建设券的模式，推广到府城。
这事儿，有利也有弊。
利的是，能快速筹到更多钱，加快建设进度。
弊的是，动静太大，容易引起朝廷注意。
“大人，这事儿得慎重。”
“本府知道要慎重，所以才来问你。”
苏云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
“大人，下官有几个顾虑。”
“说。”
“第一，府城的建设券，谁来发？是以知府衙门的名义，还是以商会的名义？”
张承安想了想：“知府衙门。”
“那就有问题了。”苏云摇头，“知府衙门发券，就等于官府向百姓借钱。这事儿传到京城，朝廷会怎么看？”
张承安皱眉：“你是说……”
“下官是说，青石县发券，朝廷不会在意。但怀庆府发券，性质就不一样了。”苏云压低声音，“万一被人参一本，说大人在地方上自立山头……”
张承安脸色变了。
他在官场这么多年，这个道理自然明白。
“那你说怎么办？”
“下官有个办法。”苏云走回桌前，“府城可以发建设券，但不能以知府衙门的名义。”
“那以谁的名义？”
“青云商号。”
张承安眼睛一亮。
“你是说……让青云商号在府城发券？”
“对。”苏云点头，“青云商号现在在府城也有名声，水泥和青砖的口碑都不错。以商号的名义发券，既不会引起朝廷注意，也能让百姓放心。”
“妙啊！”张承安拍了拍桌子，“这样一来，既筹到了钱，又不会惹麻烦。”
“不过……”苏云话锋一转，“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府城发的建设券，筹到的钱，必须用在正道上。修路、建房、办学，这些都行。但要是用来填私囊……”
“你这是在教本府做事？”张承安笑了。
“下官不敢，只是有言在先，免得日后麻烦。”
“好。”张承安站起身，“本府答应你，府城的建设券，筹到的钱，全部用在建设上。”
“那下官就放心了。”
“不过……”张承安看着苏云，“青云商号在府城发券，本府也得入股吧？”
苏云笑了。
这才是张承安的真正目的。
“大人想入多少股？”
“三成。”
“三成？”苏云摇头，“太多了。”
“那你说多少？”
“一成半。”苏云伸出手指，“而且这一成半，不是白给的。大人得帮忙打通府城的关系，让建设券顺利推广。”
张承安想了想，点头：“成交。”
两人击掌为誓。
“对了。”张承安突然问，“府城的建设券，你打算卖多少张？”
“两千张。”
“两千张？”张承安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两百万贯！”
“府城比青石县大十倍，两百万贯不多。”苏云很平静，“而且下官有把握，一年之内就能还完。”
张承安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
“好！本府就陪你赌一把！”
送走张承安后，福伯拿着账本进来。
“大人，知府大人要入股商号？”
“嗯。”
“那咱们的股份……”
“会稀释一些，但问题不大。”苏云放下茶杯，“有知府大人撑腰，府城的建设券才能顺利推广。这一成半的股份，花得值。”
“可是大人，两千张建设券，真能卖出去吗？”福伯有些担心。
“能。”苏云走到窗边，“青石县能卖五百张，府城就能卖两千张。”
“府城的有钱人，比青石县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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