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田书记。王生点头应道，却没有立即返回车里。他站在车旁，目光追随着两位领导的背影。
省委办公楼前的梧桐树已经开始泛黄，偶尔有风吹过，便有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田宏伟和韩军市长并肩走向曾书记的办公楼，两人的身影在秋阳下拉得很长
这时，韩市长的秘书蔡东快步走到王生身边，脸上带着刻意压制的急切：王主任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王生从兜里掏出烟盒，金属打火机的冷光在阳光下一闪而过。他抽出一支烟递给蔡东，指尖微微发颤：蔡主任说的消息是指什么消息？！
蔡东接过烟，手指在过滤嘴上轻轻摩挲，随后掏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刺激让他眯起眼睛，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韩市长要调走了！
王生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烟盒：什么？
昨天刚刚得到的消息。蔡东的眼神闪烁，像受惊的鹿，省里要调韩市长去当省政协副主席，明升暗降。他左右看了看，确保无人注意，声音压得更低，曾书记找田书记，韩市长八成是为了这事。
王生望向省委办公楼，透过落地窗，能看到田宏伟和韩军市长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的模糊身影。权利格局的每一次微调，都如同蝴蝶振翅，在这座城市的政治生态中引发连锁反应，
王主任，您说韩市长能接受吗？蔡东弹了弹烟灰，火星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王生摇摇头，没有回答。
二人抽完烟，各自沉默地回到车里，秋日的阳光依旧温暖，却照不进这座城市权力中心的暗流涌动。王生知道，随着刘副市长的到来和韩军市长的调任，林通市的政治版图即将迎来一场无声的风暴。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韩市长率先从办公楼走出，步伐比来时快了许多，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座驾，拉开车门的一瞬间，王生分明看到他后颈上有一道细密的汗珠。
韩军市长的车扬长而去，带起一阵微风，卷起几片落叶。
王生坐在车里目送着韩市长车离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田书记从曾书记的办公楼走了出来。王生快步迎上前，发现书记的脸色阴沉很多。
田宏伟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专车。赵伟早已发动了引擎，空调的暖风驱散了车厢内的寒意。
回林通。田宏伟的声音低沉，落在车厢内，如同敲响了一记警钟。
赵伟点头应允，汽车发动起来，缓缓驶离省委大院。王生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到田宏伟在后排座点了一根又一根烟，这是很少见的，自从担任田宏伟秘书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田宏伟在车里吸烟。烟雾在密闭的车厢内缭绕，混合着皮革和木饰的气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汽车驶入林通市地界后，田宏伟终于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将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扫到一边。他靠在真皮座椅背上，闭目养神，眉头紧锁，眉心处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你给王凯市长打电话，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田宏伟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王生点头应允，迅速拨通了王凯的电话：王市长，田书记让您回市里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王凯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田书记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市区。王生简短地回答，挂断电话后，他看向后视镜，发现田宏伟的双眼依然紧闭，但眉头皱得更紧了。
赵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田宏伟，欲言又止。
汽车驶入市委大院，停稳在田宏伟办公室楼前。田宏伟依旧闭目养神，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王生轻声说道：田书记，到了。
田宏伟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却闪烁着一种王生从未见过的锋芒。他看着窗外市委大楼熟悉的轮廓，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王生说道：
以后王凯就是咱们市的市长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王生心上。
赵伟踩下刹车，熄灭引擎，车内陷入一片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如同这座城市权力更迭的前奏，微弱却坚定地回响着。
王生知道，随着韩军市长的调任和刘副市长的到来，林通市的政治版图即将迎来一场无声的风暴。而在这场风暴中，每个人都将面临重新洗牌的命运。
二人回到办公室，大概半小时后，王凯就来到田宏伟办公室门口，敲响了田宏伟的办公室大门。
田宏伟见是王凯到来，起身迎接。二人寒暄落座后，王生轻手轻脚地沏好茶水。白瓷茶杯底部压着市委办公室的暗纹水印，在热气氤氲中微微颤动。他刻意放轻脚步声，将茶盘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瓷器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脆。
书记，茶放这儿了。王生低声道，目光在田宏伟微蹙的眉宇间停留一瞬，又迅速移开。
田宏伟微微颔首，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小王，你先回去。
当办公室门再次打开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王生立刻合上文件，站起身来。王凯走在前面，田宏伟跟在身后送客。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里他们说了什么。
小王，送送王市长。田宏伟说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王生点头应允，快步跟上王凯。走进电梯的瞬间，他注意到王凯的眉头微皱，眉心处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像是被无形的压力挤压而成。
送走王凯后，王生返回田宏伟的办公室。推开门，他看到田宏伟没有像往常那样，站在窗台前眺望城市，而是陷在真皮座椅里，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指节泛白。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过滤嘴上的咬痕清晰可见，有的甚至被反复碾压，烟丝散落出来，像一座微型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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