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声纹石的顶端,丫丫就被一阵细碎的“咔嗒”声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那只尾刺带缺口的小深海蜥正用爪子扒拉石缝,嘴里叼着片半透明的珊瑚骨,骨头上还缠着几缕银白色的海藻——像是从赵老鬼那艘被困的钻探船上挂下来的。
“小家伙,找到宝贝了?”丫丫凑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背。深海蜥扭过头,把珊瑚骨往她手心送,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是在邀功。
阿夜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块磨得光滑的墨鱼骨:“它是想让咱们看看这个。”她接过珊瑚骨,迎着光看过去,骨缝里卡着片撕碎的纸,上面印着歪歪扭扭的字:“午时炸礁,清通路。”
“他要炸礁石?”虎子刚拎着桶海水回来,闻言把桶重重顿在地上,水花溅起老高,“这老东西是疯了?就为了过这片滩涂,要把珊瑚礁炸了?”
张爷爷凑过来看了看那张纸,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片礁盘连着海底的声纹网,一炸就全断了。到时候别说深海蜥,连鱼虾都留不住。”他指的是藏在礁盘深处的天然声纹网——无数珊瑚虫的骨骼层层叠叠,把海浪、生物的声音储存在钙化物里,像架天然的海底留声机,也是深海蜥们传递信号的“电话线”。
丫丫抱着小深海蜥,指尖摸着它尾刺的缺口:“那怎么办?咱们拦得住吗?”
阿夜没说话,只是把珊瑚骨往声纹石上一放。奇妙的是,骨头上的海藻突然绷紧,像琴弦被拨动似的,发出“嗡”的共鸣声。她眼睛一亮:“有办法了。虎子,去把那筐海螺哨拿来——就是上次用马蹄螺做的那些。”
虎子虽然一头雾水,还是转身往仓库跑。张爷爷看着珊瑚骨上颤动的海藻,突然拍了下大腿:“你是想借声纹网传消息?”
“对,”阿夜点头,指尖在声纹石上快速勾勒,“炸礁的震动会惊醒休眠的老珊瑚,但如果咱们提前让声纹网‘醒’过来,它们自己会护着家的。”
说话间,虎子抱着筐海螺哨回来了,哨子颜色各异,有带着紫斑的,有泛着珍珠白的,都是之前赶海时捡的空螺壳,被他们钻了孔做成哨子玩。
“丫丫,你带深海蜥们去礁盘外围,”阿夜拿起只最大的螺哨,“看见珊瑚虫冒泡的地方就吹这个调——”她吹了段短促的旋律,像水滴落在石上,“这是‘警戒’的信号。”
丫丫接过哨子,小深海蜥立刻顺着她的胳膊爬上去,蹲在肩头当向导。她笑着摸了摸它的头:“走,咱们当传令兵去。”
虎子也拿起只螺哨:“那我呢?”
“你带剩下的哨子去东边浅滩,”阿夜把一张简易海图递给他,“那里的砗磲贝最厚,吹‘集合’的调子——就用你上次编的那首《浪花花》。”
等他们都走了,张爷爷看着阿夜在声纹石上刻下道锯齿状的纹路,好奇地问:“这是……”
“炸礁的震动频率。”阿夜把耳朵贴在石上,“我让声纹石记住这个,等赵老鬼的炸药响,它就会带着珊瑚礁一起‘喊疼’——声音越大,珊瑚虫分泌的钙质越厚,礁石就越结实。”
张爷爷看着她额角的细汗,突然想起妻子当年也是这样,总说“海有海的性子,你顺着它,它就帮你”。那时他总觉得是妇人之仁,此刻看着声纹石上的刻痕与珊瑚骨产生共鸣,石面上甚至渗出细密的水珠,像在出汗似的,才懂了那句话的意思。
这边刚准备妥当,东边浅滩就传来了虎子的哨声——《浪花花》的调子活泼跳脱,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像是在说“都打起精神来”。紧接着,南边礁盘方向也飘来丫丫的哨音,短促清亮,像颗颗小石子投入水面。
深海蜥们像是收到了指令,开始在礁石间穿梭,尾刺的蓝光连成一片,把哨声的波纹往海底带。阿夜看见声纹石上的锯齿纹开始发亮,知道声纹网已经接收到信号,正沿着珊瑚的脉络蔓延开去。
临近午时,赵老鬼的船果然往礁盘这边靠了,甲板上隐约能看见人影在搬炸药包。虎子从浅滩跑回来,喘着气说:“砗磲贝都张开了,壳边的花纹跟哨子声对得上,肯定没问题!”
丫丫也回来了,肩头的小深海蜥尾刺亮得像小灯笼:“珊瑚虫都醒了,好多小触角在摇呢。”
阿夜深吸一口气,举起海螺哨,对着海面吹了段悠长的调子——这是“准备”的信号。声纹石应声震动,石面上的水珠跳起来,像无数个小音符坠入海里。
赵老鬼的船停在礁盘外,有人把点燃的炸药包往水里扔。就在那包东西要落到礁石上时,突然掀起一阵奇怪的浪——不是横向涌的,而是从海底往上翻的,像只大手托了一下,把炸药包轻轻推回了船边。
“怎么回事?”船上的人慌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礁盘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像是有无数东西在生长。虎子探头一看,激动地喊:“珊瑚在长!你看那些枝丫,往炸药包那边卷呢!”
果然,原本半米长的珊瑚枝,眨眼间就伸长了一倍,像只只小手,把落进礁盘的炸药包全推了出去。有几个没推远的炸开了,可爆炸声刚起,就被珊瑚丛吸收了——声纹网把震动转化成了珊瑚的养分,炸过的地方反而冒出了新的小珊瑚芽。
赵老鬼在船上看得傻眼了,嘴里的烟卷掉下来都没察觉。
阿夜放下海螺哨,看着声纹石上的锯齿纹慢慢变暗,笑道:“你看,海从来都不只会沉默。”
张爷爷捡起块被浪冲上来的新珊瑚碎块,上面还带着湿漉漉的光泽:“你奶奶要是在,肯定会说‘这才是咱们的海’。”
虎子突然指着远处的船:“快看!他要跑了!”
赵老鬼的船掉转方向,狼狈地往远海开,船底还挂着串砗磲贝壳,像是被海“送”了个教训。
丫丫肩头的小深海蜥突然跳下来,叼着块新长的珊瑚枝跑到声纹石旁,把枝子往石缝里塞。阿夜看着那抹跳动的蓝光,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不是硬挡,而是像声纹网这样,把每个细微的力量连起来,让海的性子,成为最结实的铠甲。
夕阳落进海里时,声纹石上的刻痕已经淡了,只有那道锯齿纹还留着浅浅的印子,像个俏皮的标记。丫丫把小深海蜥的尾刺凑过去,那道缺口刚好卡在锯齿的凹处,像是为它量身定做的。
“以后咱们就叫它‘小锯齿’吧。”丫丫笑着说。
深海蜥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尾刺的蓝光温柔得像块融化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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