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得越来越高，晨雾彻底散了，阳光洒在试验田的田垄上，把青禾晒得泛出浅绿的光泽，禾叶上的晨露蒸发殆尽，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水痕，摸起来有点发涩。“唰唰”的割禾声没停过，黑石一开始还劲头十足，割得飞快，嘴里还时不时喊一句“舒舒，我比你多割了两株！”，可割到第三垄，就渐渐没了力气，脚步慢了下来，手里的木镰也变得沉重，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抹了把额角的汗，大口喘着气。
“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儿歇会儿！”他把木镰往旁边一扔，伸手就想去摸狐离放在田埂上的竹篮——里面还有好几颗裹了蜜的野果干，他早就惦记上了。可指尖刚碰到竹篮的边缘，就被狐离一把按住了手。
“急什么？”狐离手里还在挑着禾穗，把饱满的穗子放到一边，稍次些的放到另一边，指尖动作很细，连一颗瘪掉的穗粒都能挑出来，“你才割了三垄，再割两垄，我就分你一颗蜜果干，不然想都别想。”他说着，把竹篮往云舒那边推了推，确保黑石够不着，目光却落在云舒的田垄上，见她割得认真，额角已经沾了层薄汗，又从怀里摸出块干净的软兽皮，起身走了过去。
云舒正专注地割着禾，每一株都尽量贴着根部，竹镰划过禾秆的“唰”声很轻，生怕把穗粒碰掉。她割完一把，就直起身，把禾穗捋顺，穗子朝下抖了抖，确保没有泥土，再用雷豹提前准备好的细藤捆成一小束，动作熟练又麻利。刚想把禾穗放进身后的竹筐，就感觉额角一凉——是狐离拿着软兽皮，轻轻帮她擦汗。
“慢点割，别着急。”狐离的声音很轻，擦汗的动作也轻，生怕弄疼她，“你看你，汗都流到脖子里了，再这样下去，等会儿该中暑了。”他说着，把刚才没递出去的那颗蜜果干塞到云舒嘴里，“吃一颗，歇口气，我帮你把这边的禾穗分分类，你不用来回跑。”
云舒含着蜜果干，甜香瞬间漫过舌尖，缓解了嘴里的干涩，她抬头冲狐离笑了笑，“谢谢，我不累，再割几株就歇。”话虽这么说，动作却慢了下来，余光瞥见阿暖蹲在她身后，正盯着她的竹筐——竹筐里已经装了大半的禾穗，再放两把就满了。
阿暖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汪汪”叫了两声，声音软乎乎的，还特意用爪子拍了拍竹筐的边缘，像是在提醒她“筐满啦，该倒啦”。云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家伙竟比墨渊之前说的“回头接筐”还准时，心里忍不住软了软，伸手摸了摸阿暖的头，“知道啦，阿暖真聪明，等会儿给你留禾苗尖吃。”
阿暖立刻摇起了尾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软声，还往她怀里蹭了蹭，模样黏人得很。旁边的阿亮见了，也立刻凑了过来，不过它没黏着云舒，而是叼着一根细藤，绕到了雷豹的脚边。
雷豹的动作是众人里最快的，他力气大，割禾的时候一把能割好几株，捆禾穗也结实，没一会儿就割完了一垄，正扛着几捆禾穗往晒禾架走，手里的细藤刚好用完，正琢磨着回头找狐离要，就感觉脚边有东西蹭了蹭。低头一看，阿亮正叼着细藤，仰着头看他，尾巴摇得飞快。
“哟，阿亮你还会送藤子啊！”雷豹乐了，弯腰把细藤从阿亮嘴里接过来，摸了摸它的头，“真乖！等收完了禾，我给你和阿暖烤最嫩的禾苗尖吃，烤得香香的，保证你们爱吃！”阿亮像是听懂了，立刻“汪汪”叫了两声，转身跑回田里，还不忘把地上掉落的几颗小穗子叼起来，送到雷豹手里，生怕浪费了。
雷豹看着阿亮的背影，心里软乎乎的，扛着禾穗往晒禾架走的脚步都轻快了些。刚走到防雨棚边，就见凌风正从棚里出来，肩上扛着四捆禾穗——每捆都捆得结实，分量不轻，可他脚步很轻，肩背挺得笔直，一点都看不出吃力。
凌风的力气本就比常人要大，加上背后的羽翼能帮着稳住重心，一次扛四捆禾穗绰绰有余。他往返于试验田和晒禾架之间，几乎没歇过，可每次经过云舒身边时，脚步都会刻意放慢，目光也会落在她的手上——见她指尖沾了点泥，还蹭了点禾秆的绿汁，就从怀里摸出块干净的软兽皮，悄悄放在她身后的竹筐上，没说话，转身就继续扛禾穗。
云舒后来才发现竹筐上的软兽皮，摸起来干干净净，还带着点阳光的暖意，不用想就知道是凌风放的。她拿起软兽皮，擦了擦指尖的泥，心里暖暖的——凌风总是这样，不怎么说话，却把该留意的事都留意到了，默默做着能帮到她的事，不抢风头，却让人没法忽略。
“舒舒，竹筐满了没？我来接！”墨渊的声音从田埂那头传来，他已经把晒禾架的地基夯好了，手里还拎着个空竹筐，快步走了过来。云舒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竹筐已经满了，刚才光顾着割禾，竟没注意。
“刚好满了！”她刚想把竹筐拎起来，墨渊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抢先一步接过竹筐，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立刻皱了皱眉——她的手凉乎乎的，还带着点禾叶的涩意。
“手都凉了，别再割了，歇会儿。”墨渊把满的竹筐放到一边，把空竹筐递到她手里，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烫，才放心了些，“我去把禾穗送到晒禾架，你就在田埂上歇着，吃点狐离的蜜果干，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割。”
云舒还想反驳，就见狐离已经把竹篮递了过来，里面的蜜果干还剩两颗，“听墨渊的，歇会儿，你都割了快二十株了，比黑石还多呢。”黑石在旁边听了，立刻不服气地嚷嚷：“我歇会儿就赶上！等会儿我肯定割得比舒舒多！”
众人都笑了起来，黑石自己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阿亮和阿暖凑到云舒脚边，阿暖趴在她腿上，阿亮叼着一颗野果，放到她手里，像是在给她“加餐”。凌风从晒禾架那边回来，手里拿着个装了温水的竹筒，递到云舒面前，“喝点水，润润嗓子。”
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暖暖的温度，田垄里的“唰唰”割禾声还在继续，却不显得忙碌，反而格外踏实。云舒喝着温水，吃着蜜果干，看着身边的众人——墨渊正扛着禾穗往晒禾架走，背影挺拔；狐离在分类禾穗，动作认真；雷豹割禾的动作依旧飞快，偶尔和阿亮互动两句；凌风在旁边清掉落的穗粒，生怕浪费一颗。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不用怕饿肚子，不用怕孤单，身边有想一起好好过日子的人，还有黏人的小兽陪着，连割禾这样的农活，都变得有趣起来。阿暖在她腿上蹭了蹭，她低头摸了摸阿暖的头，嘴角忍不住上扬——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热闹，越来越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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