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询问晚上吃什么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屏幕与沙发垫接触发出沉闷的响声。心里那股失落感，让她坐立难安。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厨房随便找点东西填肚子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是短信提示音，是来电铃声。
谷幕几乎是立刻抓起了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却不是路绵的名字，而是“张姐”。
她愣了一下，接通电话：“张姐？”
电话那头传来张姐有些虚弱又带着焦急的声音，背景音嘈杂，似乎是在医院：“小谷啊…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我…我这边出了点意外，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呢…”
谷幕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严重吗？在哪家医院？我过去！”
“没事没事，就是脚崴了，胳膊擦破点皮，医生说要观察一下。”张姐连忙说，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就是…就是我那店…今天还没来得及关，钥匙还在我这儿…我这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你能不能帮我去关一下店门？电闸和水阀也得检查检查…”
张姐无儿无女，老伴也走得早，平时就守着那个小饭馆，跟谷幕关系最好。
这种时候，能想到的也只有她了。
“行，张姐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谷幕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你在哪个医院？我等下关完店去看你。”
问清楚了具体情况和地址，谷幕挂了电话，也顾不上等路绵回消息了，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张姐的小饭馆离得不远，谷幕很快赶到。
店里果然还亮着灯，桌椅摆放得有些凌乱，显然是张姐离开得匆忙。
她仔细检查了后厨的煤气和电闸，确认都关好了，这才锁上店门。
去医院的路上，谷幕看着窗外的街道，心里惦记着张姐的伤势，也时不时闪过路绵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这丫头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连个消息都不回。
到了医院，找到张姐所在的病房。
张姐正靠在病床上，左脚踝打着厚厚的石膏，胳膊上也缠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但看到谷幕进来，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小谷，麻烦你了啊…”张姐的声音有些沙哑。
“跟我还客气什么。”谷幕走到床边，看了看她的伤势，“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没啥大事，就是得养一阵子。”张姐叹了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下个楼梯都能摔着…”
谷幕陪张姐说了会儿话，帮她倒了水。
护士站就在走廊拐角。谷幕仔细询问了用药情况，注意事项，还把医生说的每一条嘱咐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然后发给了张姐。
护士长笑着说：“您放心，病人恢复得很好，就是需要静养。”
张姐催她回去，说店里关门了她就放心了，让她别担心。
谷幕看着张姐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说：“张姐，你这几天住院，吃饭什么的怎么办？我给你送吧。”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张姐连忙摆手。
“不麻烦，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谷幕坚持道。她是真不放心张姐一个人在医院。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寒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
谷幕打了辆车。
坐进车里，她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路绵依旧没有回消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担忧。
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暖意夹杂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谷幕愣了一下，看到餐厅的灯亮着，路绵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几道还冒着热气的菜。
听到开门声，路绵抬起头，看了谷幕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细的：“姐姐，你回来了…吃饭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点乖巧，但谷幕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她眼角似乎有点红，像是哭过，又像是没睡好。
谷幕心里那点火气瞬间散了，满心都是无奈。她脱了外套走过去，在路绵对面坐下。
“张姐住院了。”谷幕拿起筷子，状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摔了一跤，脚崴了。”
路绵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中是惊讶和关切：“张阿姨没事吧？”
“还好，就是得住院观察几天。”谷幕看着她的反应，心里稍微舒服了点，“我明天开始得给她送饭。”
“哦…”路绵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小声说，“那…那我明天早点回来做饭，姐姐你给张阿姨送过去。”
她的语气还是有点别扭，带着点赌气的成分，但愿意主动开口安排这些，已经让谷幕松了口气。
这态度，或许是她想错了，路绵倒更像小孩子闹脾气，嘴上不说，但行动上还是在意的。
“嗯。”谷幕应了一声，给她夹了块她爱吃的排骨，“今天…和周贺然去图书馆了？”
路绵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谷幕看着她这副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
这几天，日子过的很平淡。
路绵每天出门，回来后会主动做饭，然后分出一些装好，让谷幕给张姐送去。
她对谷幕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样，恢复了往常的亲近。
谷幕全当小孩子在闹脾气。
偶尔谷幕主动问起学校或者周贺然的事，她也只是简短地回应几句，不愿多谈。
而周贺然那边，似乎进展“顺利”。谷幕不用特意去观察，也能从系统面板上不断上涨的修复度看出来——72%...75%...78%...
那数字像催命符一样，每跳动一下，都让谷幕的心跟着沉一分。
她几次想找路绵好好谈谈，可每次看到路绵那副“我很好”“我没生气”的平静样子，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难道要她说你别再跟周贺然来往了，我不想你为了我勉强自己？
那之前的努力算什么？那回家的任务又算什么？
她觉得自己像个陷入泥沼的人，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两边都为难。
有一天，谷幕给张姐送完饭回来，看到路绵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拿着手机，屏幕是暗的。
听到开门声，她像是受惊一样，猛地回过神，把手机放到一边，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姐姐，你回来了。”
那一刻，谷幕清楚地看到路绵眼底来不及掩饰的一丝疲惫。
她的心像被狠狠攥住，难受地有点喘不上气来。
“累了就早点休息。”谷幕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嗯。”路绵点点头，起身回了房间。
谷幕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满满的无力感。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穿书过来时，接手这个所谓的“拯救女主”任务，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可是这也不是她可以选择的啊。
她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修复度还在涨，已经突破了80%，朝着85%的上限稳步迈进。
谷幕看着那刺眼的数字，第一次对“回家”这个目标感到了恐惧。
她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随着那不断上涨的修复度，正一点点塌陷下去，慌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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