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愣了愣。
他今早才听闻,肖铎那日醉酒,正是李元昭的下属为之,以拼酒之名将人灌得酩酊大醉,让禁军群龙无首。
巧合的是,这事偏就发生在刺客发难前半个时辰。
猎场混乱之际,自己一时昏头,竟将禁军兵权临时交予了她。
事后回想,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容不得他不怀疑:此事究竟是不是她故意布的局?
可如今,她竟主动跪在自己面前,恳请宽恕肖铎,甚至愿意将禁军领兵之权还回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这个女儿了?
圣上定了定神,道,“那肖铎明知自己身负防务重任,却放纵饮酒,险些让朕身陷险境,罪无可恕。你又何必替他求情?”
李元昭继续道,“可若非儿臣管束下属不力,怎会有此纰漏?若父皇要惩治肖将军,也请父皇降罪于我,儿臣绝无半句怨言。”
圣上盯着跪在地上的李元昭。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即便伏跪,也透着一股不肯折腰的韧劲。
他缓缓开口:“肖铎自己失责,又与你何干?既然你那侍卫已经处理了,此事就算了,莫要再提。”
李元昭还想再劝,“父皇……”
“不必多言。”圣上打断她,“至于肖铎,念在他往日还算勤勉,就贬为羽林卫副千户吧。”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那日在猎场救驾有功,按例当赏。说吧,想要什么?”
李元昭垂眸敛目,“儿臣不敢求赏,只求父皇龙体安康,大齐国泰民安。”
看着她这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圣上眼底的疑虑终究散了。
“起来吧。”他伸出那只满是沟壑的手,竟是要拉李元昭起身。
“谢父皇。”李元昭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扶住他的手腕,缓缓起身。
圣上又对徐公公怒骂道,“还不给长公主看座?”
“是奴婢疏忽。”徐公公连忙道歉,又转头对宫人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宫人立刻手脚麻利地将李元昭的紫檀木椅搬到圣上榻前。
李元昭坐下后,刚端起宫人奉上的茶盏,圣上便慢悠悠地开口了,“雀奴,我上次跟你说的选驸马一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像是随口闲聊:“我看你最近和林家那小子走得近,难道是看上他了?”
李元昭听闻这话,突然想起昨晚。
林雪桉那湿漉漉的眼睛,柔软的嘴唇和硬朗紧绷的身体……
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儿罢了,还不值得给个名分。
她笑了笑,道,“父皇说笑了。林公子性子纯良、谦默恭顺,乃礼仪之人,与他相处确是舒心。但儿臣与他不过是寻常往来,并非什么儿女之情。”
圣上“哦”了一声,追问道,“那你可有中意的?上次我给你挑了那么多公子,有文有武,有家世有才华,总有合你心意的吧?”
李元昭心中冷笑。
父皇哪里是在关心她的心意?不过是在试探她罢了。
原先父皇为自己挑选的几个驸马,徐世子,已经被自己下令杀了;林雪桉,自己并不想给什么名分。
如今算来,摆在台面上的,就只剩沈初戎和裴怀瑾了。
裴怀瑾早已不是那个被叔父拿捏的落魄嫡长子,而是手握裴家实权的家主,根基稳固。
沈初戎背后有沈家撑腰,又是羽林军新贵。
这两人,一个掌世家权柄,一个握着兵权,父皇真会愿意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驸马,与她强强联手?
她面上故作苦恼的摇了摇头,“儿臣挑来挑去,觉得这些男人都差不多。还是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吧,您看中的,定不会错。”
圣上却像是早有准备,慢悠悠地抛出一个名字,“初戎这次御前救驾有功,表现勇猛。为父想,将他许配给你做驸马,如何?”
李元昭闻言,当即皱起眉,“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沈初戎一向不对付!如若结成夫妻,怕不是会日日争吵,鸡飞狗跳?恐会像皇姑母当年那般,过不下去,传出去岂不是丢皇家的脸面?”
“哦,是吗?”圣上挑眉,“朕瞧着沈初戎虽桀骜不驯了些,但也不像是不会疼人的,况且此次你不是还救了他吗,你俩未必不能和睦相处。”
李元昭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难得的撒娇意味,“父皇,我喜欢听话些,懂事些的,父皇若疼我,就帮我选个这样的男子吧。”
这副娇憨模样,与她平日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姿态判若两人。
圣上见状,竟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好好,就依你。”
他看着眼前这个难得露出娇态的女儿,心中那点戒备,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他确实不是真心想撮合她与沈初戎,甚至暗地里还总在二人之间略作挑拨。
这些年,正因为沈初戎与李元昭素来交恶,他才敢放心将部分权力交予李元昭。
若是沈家这等手握兵权的世家与李元昭联手,一个有权有势、背后还有兵力支撑的子女,对他而言,无异于莫大的威胁。
如今,听到李元昭这么说,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圣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只是初戎此次护驾有功,朕一直想赏他些什么。既然你不愿意与他结亲,那朕便赏他些其他的吧。”
他看向李元昭,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雀奴,你觉得,将禁军的领兵之权交给他如何?”
李元昭心中暗自冷笑。
父皇果然是怕她手中兵权太盛,迫不及待想找个人来收回权力。
而沈初戎确实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他与二皇子一派素来不和,与自己更是积怨已久。
让他执掌禁军,就不必担心他会倒向哪一边,父皇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这接连不断的试探,真的是防不胜防。
只怕自己说好,自己这个父皇就并不觉得好了。
她脸上露出几分担忧,假装不认同道:“父皇,这恐怕不妥。初戎毕竟年轻,虽勇猛有余,却没什么统御禁军的经验。禁军掌着皇城防务,干系重大,怎能轻易交予经验不足之人?儿臣怕他担不起这重任,反倒误了大事。”
圣上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李元昭这般反对,也让他彻底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
他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朕再给他安排几个得力的副统领辅佐就是了。”
李元昭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
“好了,不必再劝。”圣上打断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姿态已然是最终定夺的模样。
李元昭假装不情不愿道,“父皇心意已决,儿臣自然不敢再多言。只是…… 只盼沈初戎能不负父皇所托才好。”
圣上只当她是不甘心,“你啊,就是对初戎有偏见。放心吧,年轻人多历练历练总是好的。”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你之前举荐的那些官员,朕看了卷宗,确实都是人才,就那么办吧,不必再来回朕了。”
这是在示好,也是在平衡。
用提拔她举荐之人,来安抚她失去禁军兵权的不满。
李元昭面上立刻露出感激之色,道:“谢父皇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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