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庄严。宋徽宗坐在龙椅上神色慌张,不停的往宫门外张望,额头上的细汗不断渗出,几名老臣跪在丹墀下,袍袖沾满尘土,哭声嘶哑得像破锣。宋徽宗双手死死攥着扶手,指节泛白——那扶手的紫檀木被他抠出几道深痕,一旁散落的番阳红桃也没心情品尝了,混着撞翻的龙涎香,散发出一股腐朽的甜腻。
“陛下!不能走啊!”吏部尚书李若水趴在地上,额头磕得青肿,“通往矾楼,金兵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您这一去,就是自投罗网!”
“不走?难道等着金狗闯进来抓朕吗?”赵佶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龙袍的袖子被他扯得歪歪扭扭,露出腕上那串被冷汗浸透的念珠,“童贯说……说李师师的住处的暗道有密道通城外,只要出了城,就能去江南,那里有朕的水师……”
“童贯的话能信吗?”户部侍郎吴敏猛地抬头,血泪从眼角滚落,“他昨夜刚把内城献给金兵,此刻说不定正领着金狗在矾楼等着您!陛下,您醒醒吧!”
殿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的巨响,夹杂着金兵的呼喝与宫女的尖叫。赵佶吓得从龙椅上滑下来,太监总管王德全连忙扶住他,尖声道:“陛下,快!奴婢带您从暗道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拦住他!”李若水扑过去抱住赵佶的腿,“陛下是大宋天子,岂能像鼠辈一样钻暗道逃走?要死,也要死在太和殿!”
“放开朕!”赵佶一脚踹开李若水,被王德全拽着往后殿跑。丹墀下的老臣们纷纷起身阻拦,却被太监们推搡着摔倒在地。就在赵佶的靴底即将踏上暗道入口的石板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陛下要往哪里去?”
蔡京的蟒袍扫过地上的玉圭碎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鬓角虽已染霜,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手里把玩着枚翡翠扳指,慢悠悠地走到赵佶面前,挡住了通往暗道的路。
“蔡……蔡爱卿?”赵佶的声音发虚,下意识往王德全身后缩了缩。这老狐狸昨夜还在劝他“暂避锋芒”,此刻却拦在身前,脸上的笑让人心里发毛。
蔡京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袍袖展开的弧度都带着章法:“陛下,暗道去不得。”
“蔡京,你懂什么!”王德全尖声叫道,“再不走,金狗就要闯进来了!耽误了陛下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蔡京没看他,只是盯着赵佶,扳指在指间转得飞快:“这卑贱的奴婢不懂,但老臣却懂。那暗道尽头的矾楼,此刻怕是早已插满了金兵的黑狼旗。童贯昨日送来的密信里写得明白,完颜兀术早就盯着李师师的住处,就等陛下自投罗网。”
赵佶的脸“唰”地白了:“你……你怎么知道童贯的信?”
“老臣在枢密院待了三十年,这点眼线还是有的。”蔡京微微一笑,笑容里藏着刀,“陛下猜猜,童贯为何要引您去矾楼?因为他收了完颜兀术的承诺——只要献上陛下,他就能执掌这东京城。”
赵佶被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是在骂童贯,还是在怕眼前的蔡京。
李若水挣扎着爬起来,血从额头淌到眼角:“蔡相公说得对!陛下,暗道是死路!您快下令死守宫门,张叔夜,李纲等勤王的队伍,他们说不定正在赶来!”
蔡京嗤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冷,“他们此刻怕是自身难保。老臣刚从金兵营里回来——完颜兀术说了,只要陛下肯献出延庆公主,再下旨擒杀宋姜、张叔夜等人,他不仅能保陛下性命,还能让您在江南安享晚年。”
“你去过金营?!”李若水如遭雷击,指着蔡京的手都在抖,“你……你通敌叛国!”
“通敌?”蔡京弯腰捡起地上的龙涎香,凑到鼻尖闻了闻,“老臣这是为了大宋。陛下您想想,金兵铁蹄踏遍中原,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打?不如暂避锋芒,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赵佶耳边,“再说,延庆公主不过是个女儿家,五十名妃嫔更是无关痛痒,换陛下一条命,换这皇宫不被屠戮,值当。”
“你……你不是人!”荣德帝姬从屏风后冲出来,素裙上沾着泪渍,“那是我亲妹妹!是大宋的公主!你怎能让她去受金狗的侮辱?”
蔡京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帝姬殿下,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太宗皇帝为了稳住辽国,不也送了三位公主去和亲?”
“那能一样吗?!”荣德帝姬气得浑身发抖,“金狗豺狼成性,妹妹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死路?”蔡京忽然提高声音,蟒袍猛地甩开,“留在宫里就不是死路?方才金兵在殿外杀人时,陛下怎么不想着‘金枝玉叶’?现在要逃了,倒想起‘公主尊严’了?”
赵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瘫在地上直喘粗气。王德全还想劝,却被蔡京冷冷一瞥,吓得把话咽了回去——这老狐狸眼里的狠劲,比金兵的刀还吓人。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羽林卫统领掀帘而入,手里举着张羊皮纸:“陛下,金国元帅传话,午时一到,延庆公主若还不送出来,他们就要攻打皇城!”
赵佶的目光在蔡京与李若水之间来回打转,最终落在羊皮纸上的血字上——那是完颜兀术亲笔写的“逾期屠宫”,墨迹黑得像凝住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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