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时节的长安西门，比往日热闹了数倍。青石板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两侧插满了“夏”字旗与吐蕃狼头旗，旗面在晨风中舒展，猎猎作响。自发赶来送行的百姓挤满了城墙下的空地，老人们捧着提前蒸好的麦饼，妇人们提着装满凉茶的瓦罐，孩子们则攥着用红绸扎的小旗，踮脚盼着帝王与大军的身影。
辰时刚到，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王保保与禄东赞并马在前，身后是三万联军——夏军玄甲军甲胄如银海翻波，吐蕃骑兵皮甲似墨浪涌动，长枪与弯刀的寒光交相辉映，脚步声震得城楼下的石狮子都在微微颤动。李二柱率领先锋营护在队伍侧翼，甲胄上还沾着校场合练的尘土，腰间三把刀碰撞出声，清脆而坚定。
“陛下驾到——”鸿胪寺卿的唱喏声穿透人潮。百姓们立刻安静下来，纷纷侧身行礼。林瑾身着明黄常服，未戴沉重的冕旒，只束着一根嵌玉金带，显得既庄重又亲和。他身后跟着李善长与几名内侍，步履沉稳地走上西门城楼的饯行台，目光扫过楼下的联军与百姓，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
王保保与禄东赞翻身下马，快步登上城楼，在饯行台前单膝跪地：“臣王保保（禄东赞），率西征联军，恭请陛下圣安！”联军将士在城下齐声高呼：“陛下圣安！”声浪撞在城墙上，回音绵延不绝，连远处的渭水都泛起了涟漪。
“两位爱卿请起。”林瑾抬手示意，内侍立刻上前搀扶。他指着楼下的百姓，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遍全场：“今日朕来送行，不是为了彰显帝王威仪，而是代关中百万百姓，向诸位将士道谢。你们此去平焉耆、通商路，是为了让军户有田种、百姓有盐吃，是为了大夏的安稳！”
百姓们闻言，纷纷鼓掌叫好。人群中，一名来自咸阳的老农高声喊道：“陛下放心，俺们会好好种粮，等将士们凯旋！”这话引得一片附和，城楼下的气氛愈发热烈。林瑾笑着点头，转向内侍：“呈锦旗与帅印。”
两名内侍捧着锦盒上前，打开的瞬间，全场目光都聚了过来。第一只锦盒中，是一面猩红锦旗，旗面用金线绣着“同心破贼”四个大字，边角缀着银色流苏，阳光下熠熠生辉；第二只锦盒中，是一枚鎏金帅印，印文为“夏蕃西征都招讨使”，印纽雕刻成雌雄双狮相拥的模样——雄狮代表大夏，雌狮代表吐蕃，寓意同盟一心。
林瑾亲手拿起锦旗，递到王保保与禄东赞手中：“这面‘同心破贼’旗，代表着夏蕃两国的心意，更代表着百姓的期盼。愿你们带着它冲锋陷阵，让西域诸国看看，夏蕃联军的厉害！”王保保与禄东赞双手接过锦旗，高高举起，城下将士再次高呼：“同心破贼！凯旋归来！”
随后，林瑾拿起帅印，郑重地放在王保保手中：“朕授你西征帅印，节制夏蕃联军所有兵马。战场之上，你可便宜行事，若有违令者，无论夏将蕃将，皆可先斩后奏！”帅印入手沉重，王保保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再次跪地：“臣王保保，以项上人头立誓，必平焉耆、通商路，若有负陛下所托，甘受军法处置！”
禄东赞也再次跪地，举着吐蕃的狼头金符：“臣禄东赞，代赞普立誓，吐蕃骑兵必听王将军调度，与夏军同生共死，绝不退缩！”他将金符与锦旗放在一起，“此符与帅印同用，吐蕃将士见之，如见赞普亲临。”
林瑾亲自扶起两人，目光落在城下的先锋营队列中，喊道：“李二柱！”李二柱心中一震，立刻策马出列，在城下翻身跪地：“臣在！”“你可知先锋营的职责？”林瑾问道，声音洪亮。
“臣知！”李二柱高声回应，“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探清敌情，为大军扫清障碍！更要护好粮草，不辜负陛下与百姓的期盼！”他腰间的短刀在晨光中闪了一下，那是他爹留下的遗物，也是他守护初心的信物。
林瑾笑着点头：“朕信你。这是朕赐你的御马监良驹‘踏雪’，耐力足、速度快，助你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内侍牵过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马背上的鞍鞯镶嵌着银钉，格外神骏。李二柱抚摸着马颈，眼眶一热，再次叩首：“臣谢陛下恩赐！定不负所托！”
饯行台上的仪式结束后，林瑾走下城楼，来到联军队伍中。他走到一名年轻的吐蕃骑兵身边，用刚学的吐蕃语说道：“一路保重，待凯旋，朕在长安为你庆功。”那骑兵又惊又喜，连忙翻身下马行礼，磕得额头都红了。
在夏军玄甲军的队列里，林瑾看到一名士兵背着半袋麦饼，认出是咸阳军户王二的儿子。“你爹托人送来了家书，说家里的麦子收了，等着你回去吃新麦饭。”林瑾拍着他的肩膀，“好好打仗，照顾好自己。”士兵用力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百姓们见林瑾亲民，纷纷围拢过来，将手中的麦饼、咸菜、凉茶塞进将士们的手中。一名白发婆婆拄着拐杖，走到王保保面前，递给他一个布包：“将军，这是俺家孙媳妇绣的平安符，你带着，保佑将士们平平安安。”王保保郑重接过，贴身收好：“多谢婆婆，臣定不负所托。”
禄东赞站在一旁，看着这军民同心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他转头对身边的吐蕃将领说：“你看，大夏的陛下与百姓如此同心，这便是他们能在乱世中站稳脚跟的原因。咱们与这样的国家结盟，是吐蕃之幸。”将领连连点头，眼中的敬意愈发浓厚。
日上三竿，出征的号角终于吹响。王保保将“同心破贼”锦旗交给旗手，高高举起：“将士们，出发！”他翻身上马，手中的帅印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禄东赞也跨上战马，狼头金符在腰间晃动，与锦旗遥相呼应。
联军缓缓开拔，夏军玄甲军在前，吐蕃骑兵紧随其后，先锋营的李二柱骑着“踏雪”，一马当先冲出西门。城楼下的百姓们挥舞着红绸小旗，高声呐喊：“凯旋！凯旋！”孩子们追着队伍跑了很远，直到身影被尘土淹没。
林瑾站在西门城楼上，目送联军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同心破贼”的锦旗变成一个小红点。李善长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陛下，联军士气高昂，粮草充足，此战必胜。”林瑾点点头，目光望向西方：“朕不只是盼着打赢焉耆，更盼着河西商路开通后，夏蕃百姓能互通有无，再也不受战乱之苦。”
他转身走下城楼，对李善长说：“关中军户的冬衣要尽快筹备，商路开通后，西域的羊毛会大量涌入，让工部多造些织机，教军户们织布，既能保暖，又能增加收入。”李善长躬身回道：“臣已安排妥当，织机正在打造，预计下月便可分发到各军户所。”
联军行进到渭水渡口时，李二柱勒住马，回头望去。长安西门的城楼仍清晰可见，林瑾的身影仿佛还站在城楼上挥手。他握紧手中的缰绳，又摸了摸贴身的麦饼——那是张婆婆塞给他的，还带着温热的气息。他转头对身边的先锋营将士说：“加快速度，咱们要尽快赶到玉门关，与张将军会师！”
王保保与禄东赞并马走在中军，看着前方疾驰的先锋营，相视一笑。“王将军，之前在校场的争执，是我太过固执了。”禄东赞坦诚道，“如今看来，你的战术确实更适合联军作战。”王保保也笑道：“大人客气了，两军合作，本就该互相包容，取长补短。”
行至傍晚，联军在渭水南岸扎营。李二柱带着先锋营的士兵探查周边地形，回来时正好遇到王保保巡查粮营。“将军，周边没有异常，粮草营的守卫也安排妥当了。”李二柱汇报道。王保保点头，指着粮营中堆积如山的粮草：“这些都是百姓的血汗，一粒都不能浪费。你要多派些人手看守，绝不能出纰漏。”
当晚，吐蕃骑兵的营帐中传来悠扬的马头琴声，夏军将士则围在一起唱着军歌。李二柱走进吐蕃的营帐，论钦陵的使者正与吐蕃将领商议战术。看到李二柱，使者笑着递给他一碗马奶酒：“李大人，论钦陵将军托我带话，盼你尽快赶到玉门关，他已备好了吐蕃最好的马奶酒，等你共饮。”
李二柱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他看着营帐外的星空，与长安的星空一样璀璨。他知道，前路虽有战事，但身后有信任他的陛下、期盼他的百姓、默契的战友，这场西征，定能凯旋。
远在玉门关的张玉，收到了林瑾的密信，得知联军已出发的消息。他立刻召集将领，商议进攻铁门关的最终计划。“王将军的联军十日之内便能抵达，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牵制住焉耆军的主力，为联军合围争取时间。”张玉指着军事地图，眼中闪烁着必胜的光芒。
夜色渐深，西征联军的营帐灯火通明，如一条火龙蜿蜒在渭水之畔。马嘶声、琴声、歌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夏蕃同心、共赴国难的壮歌。而长安的皇宫中，林瑾仍在批阅奏章，案上放着一封来自汉中的书信——林缚在信中写道：“西征之举，利在当代，功在千秋。陛下之识，远超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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