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局。
这两个字像两块冰,砸在我心口,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我被人半架着,拖进这栋外表低调、内里却戒备森严得令人窒息的别墅。每走一步,肋骨和伤口都疼得我直抽冷气,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像被冰水浇过。
押送我的人沉默寡言,动作机械却不容反抗。他们把我扔进一间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的房间,灯光白得刺眼,墙壁是某种吸音的软材料,门一关,外面的世界就像被彻底隔绝。
那个出示保安局证件的男人——他让我叫他“李督察”——很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身后跟着一个记录员。
李督察在我对面坐下,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他把我那个宝贝金属箱子放在桌子中央,却没打开。
“飞机先生,或者说,张伟先生。”他开口,声音平稳,没有威胁,也没有安抚,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眼皮猛地一跳。张伟。我的本名。穿越前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
“不用惊讶。”李督察像是看穿我的心思,“我们对你的了解,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从你‘醒来’成为飞机的那一刻起。”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不是吓的,是那种被完全看穿、毫无秘密可言带来的冰冷窒息感。系统?任务?他们难道连这个都知道?
“你们…到底是谁?”我声音嘶哑。
“维护香港稳定与安全的人。”李督察的回答官方得无懈可击,“有些事,需要发生在阳光之下。有些事,则需要在阴影中处理。而你们洪门,还有刑天、陆志廉之流,就是我们需要处理的‘阴影’。”
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照片和文件。我看到刑天不同时期的照片,看到陆志廉的升迁档案,甚至看到…林师傅年轻时的记录。
“四十年前的旧账,该清了。”李督察点了点那些文件,“政治部的遗产,鹰组的残渣,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沉睡者’…是时候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我盯着他:“所以,你们一直都知道?看着我们像斗兽一样互相撕咬,看着那么多人死?”
李督察沉默了一下,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必要的牺牲。为了更大的秩序。失控的阴影,必须由其他阴影来清除。这是最有效,也是代价最小的方式。”
我他妈真想一拳砸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必要的牺牲?代价最小?黄毛、刀疤、林师傅…那么多条人命,在他嘴里就轻飘飘一句“必要的牺牲”?!
“那现在呢?”我咬牙,“清除了?满意了?可以把我这颗没用的棋子也清理掉了?”
李督察看着我,忽然轻轻摇了摇头:“不。你现在有了新的价值。”
他指了指那个金属箱子:“这里面的东西,是钥匙。不仅能锁死过去,也能…开启未来。”
我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意思?”
“香港回归在即。”李督察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清晰,“平稳过渡,是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任何不稳定因素,都必须被提前排除或…掌控。”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着我:“那些‘沉睡者’,名单上的人,盘根错节,渗透在各个层面。有些,甚至是我们自己人。简单清除,会引起巨大震荡,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我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所以…你们想…”
“掌控。”李督察吐出两个字,“我们需要一份完整的、可控制的名单。而不是像陆志廉那样,只想用来满足个人野心。我们需要确保,在新时代里,这些‘沉睡’的力量,能为新的秩序服务,或者…至少保持安静。”
他看向那个金属箱子:“这里面,不仅有名单,还有他们的档案、控制密码、甚至…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把柄。我们需要它。”
“然后呢?”我冷笑,“让我交出来,换一条生路?”
“你可以这么理解。”李督察靠回椅背,“交出来,配合我们。之前的一切,可以一笔勾销。你可以用‘飞机’的身份,或者一个新的身份,继续生活。甚至…洪门,可以在一种全新的、被监管的模式下,获得某种程度的延续。”
他开出的条件,好得令人难以置信。洗白身份,既往不咎,甚至允许洪门存在?
但我只觉得更冷。这比直接的威胁更可怕。他们想要的,不只是名单,更是我这个人,我这个“洪门正统”的招牌,成为他们掌控那些黑暗力量的工具和幌子!
“如果我说不呢?”我盯着他。
李督察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表情:“那很遗憾。你和陈子豪,将成为这场‘阴影战争’最后的殉葬品。所有真相将被彻底掩埋。洪门,这个名字会彻底消失。而名单…我们依然会想办法拿到,只是会多花一些时间,多费一些手脚而已。”
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告诉你,陈子豪在另一间房间。他的选择,或许会和你不同。他对他父亲的‘遗产’,似乎有着更复杂的感情。”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用陈子豪的命,用洪门的存续,用我所经历的一切真相被抹杀来威胁我。
房间里陷入死寂。只有头顶灯光发出的轻微嗡鸣。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还在渗血的手。这双手,沾过血,握过刀枪,也举起过洪门的令牌。
这一路走来,像一场漫长而血腥的噩梦。兄弟一个个倒下,信任一次次被背叛,从街头烂仔到话事人,从挣扎求生到卷入这深不见底的漩涡…到底为了什么?
就为了最后成为别人手里一把更听话、更干净的刀?
我不甘心。
但…反抗?怎么反抗?面对国家机器?面对这冰冷、高效、不容置疑的“秩序”?
陈子豪会怎么选?他会为了复仇和真相,选择玉石俱焚,还是…
突然,系统界面无声无息地在我眼前展开,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机械感的提示,而是一片混沌的光芒,最后凝聚成几行清晰的文字:
【最终抉择点】
【选项一:合作。交出名单,接受监管,成为新秩序的一部分。奖励:生存,洪门名义存续,个人罪责豁免。代价:失去自由,成为工具,真相被掩埋。】
【选项二:拒绝。毁灭名单,承担所有后果。奖励:灵魂自由,真相得以保留(可能)。代价:极高概率死亡,洪门彻底消失,陈子豪可能遇害。】
【提示:选择将决定最终结局走向。请谨慎决定。】
连系统,这个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的莫名其妙的东西,也逼我做出选择。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李督察,他依旧平静地等待着,像是一个早已知道答案的考官。
“我想…”我声音干涩地开口,“…先看看陈子豪。”
李督察似乎并不意外,他对着衣领处的麦克风低声说了句什么。
几分钟后,房间门打开,两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扶着陈子豪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我还惨,脸色苍白如纸,腿上简单包扎着,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死死地盯着李督察,然后又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他给你开条件了?”陈子豪哑着嗓子问我,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不知是在嘲讽李督察,还是在嘲讽我们即将面临的选择。
我没回答,反问他:“你怎么想?”
陈子豪冷笑一声,看向那个金属箱子,眼神里充满了极度憎恨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我父亲用一辈子追求的东西,陆志廉用命去抢的东西…现在,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真他妈讽刺。”
他猛地转头盯着李督察:“你们和当年政治部那帮杂碎,有什么区别?!”
李督察面对他的怒火,依旧平静:“区别在于,时代变了。我们服务的对象和未来,不再一样。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狗屁的选择权!”陈子豪低吼,但因为虚弱,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房间里再次沉默下来。
我看着陈子豪,看着他那双和他父亲刑天一样偏执疯狂、此刻却充满挣扎的眼睛。我看着桌上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里面装着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秘密。我看着李督察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代表着一种我无法抗衡的力量和秩序。
一路走来的腥风血雨,兄弟们的脸,林师傅临死前的嘱托,洪门那块沉重的令牌…所有的一切,都在脑子里翻滚。
合作,能活。甚至能保住一点洪门的影子。但从此戴上枷锁,成为傀儡,那些死去的人,就真的白死了。
拒绝,很可能死。洪门彻底成为历史。但至少,不用跪下。不用背叛那些用命把我推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人。
怎么选?
我慢慢站起身,伤口疼得我晃了一下,但站住了。
李督察和陈子豪都看向我。
我走到桌子前,伸出手,轻轻放在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上。
“这个东西…”我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沾了太多血。我的兄弟的血,林师傅的血,很多人的血…”
我抬起眼,看向李督察:“你们想要它,用它去构建你们所谓的‘新秩序’…可以。”
李督察的眼神微微一动。陈子豪则猛地看向我,眼中闪过难以置信和一丝失望。
我话锋一转:“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督察问。
“所有因这份名单而死的人,所有被刑天、被陆志廉、被你们口中的‘阴影’害死的人…他们的名字,必须被记录下来。他们的死,必须有一个交代。”我一字一顿地说,“不是冰冷的档案,而是真正的、能被后人看到的交代。洪门的过去,它的罪,它的挣扎,它的消亡…必须有一个真实的记录,而不是被彻底抹去,成为你们档案里一句轻飘飘的‘必要牺牲’。”
李督察沉默地看着我,似乎在评估这个条件的重量和风险。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我盯着他,“答应,东西你拿走,我配合。不答应…”
我没说下去,但手按在箱子上的力道加重了。
李督察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可以。我们会以适当的方式,留存这段历史。在合适的时候,让它见到该见的光。”
我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心,几分敷衍。但这可能是我能为那些死去的人,争取到的最后一点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按在箱子上的手,退后一步。
李督察对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记录员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箱子收走。
“你会被转移到安全屋。伤势会有专人处理。之后,会有人和你对接后续事宜。”李督察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
他看了一眼我和陈子豪,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陈子豪。
陈子豪靠在墙上,看着我,眼神复杂,半晌,才嗤笑一声:“…没想到,最后是你…替他们都要了个交代。”
我没说话。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什么东西被彻底挖走了,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你呢?”我问他。
陈子豪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我?我还能去哪?看着我爹的‘遗产’怎么被重新包装利用?还是抱着所谓的‘真相’一起去死?”他摇摇头,声音里满是疲惫,“累了。或许…换个活法也不错。”
他选择了合作。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在新的框架下,用另一种方式盯着那些人?
我不知道,也不重要了。
我们被分别带离。我被送到一个干净但毫无生气的安全屋,有医生来处理伤口,态度专业却冷漠。
我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系统界面最后闪烁了一下,浮现出简单的提示:
【主线任务:统一香港黑帮,重建洪门秩序(已完成-特殊结局)】
【结局评价:b+(秩序下的阴影)】
【奖励结算:生存,部分愿望达成,洪门印记保留】
【系统即将解除绑定…祝您好运,宿主。】
界面暗淡下去,最终彻底消失。仿佛一切从未存在过。
没有轻松,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茫然。
几天后,一个穿着西装、自称是李督察助手的人来找我。他给了我一份文件,里面是一个新的身份,一套公寓的钥匙,还有一份“安保顾问”的聘用合同——一份挂名领薪、实则监视的闲职。
“关于洪门…”我接过文件,问了一句。
“我们会处理。”助手语气平淡,“会有新的、合规的‘联谊会’出现,整合剩余的资源。你的角色,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是啊,完成了。
我拿着那份轻飘飘却又沉重无比的文件,离开了安全屋。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香港依旧繁华喧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站在街头,像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洪门的故事,似乎结束了。但我的故事,好像才刚刚开始。
只是不知道,这新的开始,是真正的黎明,还是另一个更深、更无法挣脱的深渊。
我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太阳,然后低下头,汇入熙攘的人流。
路,还得走下去。
至少,我还活着。
至少,还有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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