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里静得吓人,只有空调单调的嗡嗡声和我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灰尘味儿,混着我肩膀上伤口渗出的血腥气,闻着让人脑仁疼。
我瘫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对面坐着那两个把我从鬼门关捞回来的“记者”。男的面无表情,眼神像扫描仪一样在我身上来回刮,女的双手抱胸,靠着墙,同样一脸的“生人勿近”。这他妈哪是记者,说是职业杀手我都信。
“说吧。”男的开口,声音低沉,没什麽起伏,“从头开始。刑天,实验室,你看到的一切。”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火烧火燎。我知道没得选。这俩人是我现在唯一的浮木,虽然不知道这浮木底下连着的是救生艇还是另一条鲨鱼。
我从喉咙里挤出点声音,像生锈的铁门被推开。“…水…”
女的瞥了我一眼,从旁边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过来。动作倒是利索,没半点多余的同情。
我灌了几大口,冰凉的水滑下去,稍微压住了点翻腾的恶心感。然後,我开始说。从洪门那块要命的令牌开始,到林师傅怎麽死在我眼前,再到昂船洲那场该死的爆炸和刑天那老鬼怎麽从地狱里爬回来…陆志廉的伪装,杨老人的“交易”,最後,是那个废弃厂房地下,我看到的人间地狱。
我说得很慢,尽量不漏掉任何细节,尤其是那诡异的萤光蓝液体,那人灰白皮肤下恐怖的血管网,绝望的呻吟,还有“涅盘二阶”这个词。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把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血淋淋的。
他们听得很仔细,偶尔会打断,问一两个关键得要命的问题。比如刑天和杨老人见面的具体时间,比如厂房保安的巡逻规律,比如那蓝色液体的具体性状…他妈的,这些问题根本不是普通记者会问的。
等我说完,房间里又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
那个叫“凯”的男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旁边那个叫“莉”的女人缓缓摇头,语气凝重:“‘涅盘二阶’…他们进度比我们预想的快太多了。”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麽?”我嘶声问,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凯看着我,眼神锐利:“他们在制造士兵。没有痛觉,绝对服从,生命力顽强得不像话的杀人机器。那蓝色药剂是核心,能强行激发人体潜能,代价是彻底摧毁神经系统和大部分人性,变成只认指令的武器。”
我後脊梁一阵发冷。刑天疯了!他这是要组建一支鬼军团!
“你们…能阻止他们吗?”我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莉摇摇头,眼神里第一次露出点无力感:“很难。这里不是我们的主场。我们原本只是来调查取证,没想到他们已经进展到人体试验阶段了。我们的力量不够正面硬撼。”
心沉到了谷底。刚燃起点希望,又他妈灭了。
“但是,”凯接过话,目光再次锁定我,“你,或许还有机会。”
我愣住:“我?我现在自身难保,还能干什麽?”
“你是个变数。一个他们计算之外,却又碰巧摸到了他们核心的变数。”凯的声音压得更低,“而且,你现在无路可走了。新加坡,甚至整个东南亚,对你都不再安全。他们会动用一切资源把你挖出来,灭口。”
他说的是血淋淋的事实。我无处可逃。
“你想让我干什麽?”
“跟我们合作。或者说,为我们工作。”凯盯着我,“我们提供信息、有限的资源,尽可能保护你。而你,需要利用你对他们的了解和…你现在这尴尬的身份,继续从内部挖。我们需要‘涅盘项目’最核心的数据、完整的实验人员名单,以及…所有实验基地的确切位置。我们需要能一击致命的东西。”
又是合作。又是交易。我他妈好像永远逃不出这个循环。从洪门到保安局,再到这两个来路不明的“记者”,我永远是那枚被摆来摆去的棋子。
“我怎麽相信你们?怎麽知道你们不是另一个‘杨老人’?”我盯着他们,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莉没说话,只是拿出一个小小的、加密的平板电脑,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後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晃动的、画面质量很差的视频。像是在某个战火纷飞的破败城市,几个穿着灰白色作战服、眼神空洞麻木得像死鱼一样的人,正在屠杀一个村庄。他们动作快得离谱,冲锋枪子弹打在他们身上似乎效果不大,除非爆头…他们甚至能徒手撕开人体…
视频没有声音,但那种极致的暴力和冷漠,透过屏幕都能让人窒息。
“这是‘涅盘’初代的失败品,被投放在某些冲突地区进行‘实战测试’。”莉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你看到的二阶,只会更可怕、更完美。”
我胃里一阵剧烈翻腾,差点把刚才喝的水全吐出来。这他妈根本不是什麽项目,这是造孽!
最後一丝犹豫也没了。跟这种反人类的玩意儿比起来,跟谁合作都不重要了。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乾涩却异常坚定,“我干。但我需要东西。”
“说。”凯言简意赅。
“武器。不是这种小手枪。”我拍了拍腰间那玩意儿,“要够劲,能应付突发状况的。还有一个无法追踪的通讯渠道,真正安全的那种。最後,我需要钱,现金,足够我必要时能随时消失的现金。”
凯和莉对视一眼,几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可以。东西很快给你准备。通讯会用最高级别的加密频道,单线联系。钱也不是问题。”凯站起身,“但你记住,从现在起,你是一颗孤子。我们能提供的支援非常有限,大多数时候,你得靠自己。”
“我知道。”我咧了咧嘴,估计笑得比哭还难看,“一直都是这麽过来的。”
莉从一个隐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急救包,扔给我:“先把你的伤处理好。你这样出去,活不过半天。”
我没逞强。解开绷带,肩膀的伤口因为之前的狂奔和撕扯,又裂开了,血肉模糊。我咬着牙,用消毒水冲洗,撒上药粉,再用新的绷带死死缠紧。每一下都疼得我冷汗直冒,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处理完伤口,凯给了我一个新的手机,看起来极其普通,但他说这是最新的技术,很难被追踪和窃听。还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那里取“装备”和第一笔活动资金。
“记住,”临走前,凯最後一次警告我,“绝对不要主动联系我们。我们会找你。行动前必须有计划,但随机应变更重要。活下去,拿到我们要的东西。”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麽,拉开安全屋的门,再次踏入新加坡那看似平静无波的夜色里。
外面的空气带着热带特有的湿热,但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按照凯给的地址,我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自助仓储柜。用提供的密码打开其中一个小隔间,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运动包。
拉开拉链。里面是几沓美钞,数量不少。压在钱下面的,是几把家伙:一把改装过、加了消音器的冲锋枪,几个压满子弹的弹夹,两枚进攻型手雷,甚至还有一把战术匕首。
装备很专业,绝非普通民间组织能搞到。这更证实了我的猜测,凯和莉背後的势力,水很深。
我拿出冲锋枪,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的手稍微稳了点。我把钱和武器分开装好,背上包,离开仓储柜。
现在去哪?回那个公寓是自投罗网。酒店需要身份登记,也不安全。
我忽然想起一个地方。以前帮环亚公司“评估”一个破产的物流公司时,记得他们在码头区有一个废弃的小办公室,很久没人用了,钥匙好像还在我这儿。
打了辆车,绕到码头区。那地方果然还在,偏僻得很,门锁都锈了,我用点力就拧开了。里面满是灰尘,但有张破沙发,还有个水龙头能滴出水。
暂时落脚的地方有了。
我躺在咯吱作响的破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灯泡。接下来怎麽办?像没头苍蝇一样去查?刑天的人肯定像疯狗一样在找我,主动出击等於送死。
必须等。等凯他们那边的消息,或者…等一个机会。
这一等就是两天。我像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靠着之前买的压缩饼乾和瓶装水过活,不敢出门,时刻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手机静悄悄的,凯那边没有任何指令。
焦躁像蚂蚁一样啃噬着我的神经。每多等一秒,刑天的实验可能就多成功一步,而我暴露的风险就更大。
就在我快要按捺不住时,手机终於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是来电,是一条加密短信,只有一个时间和一个坐标地址:明晚八点,克拉码头,“烟雨”酒吧。
没有多余的话。
克拉码头?那是新加坡着名的旅游点,晚上人多眼杂。他们选这种地方接头?
虽然疑惑,但我别无选择。第二天晚上,我稍微做了点伪装,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混在游客人群里,前往克拉码头。
“烟雨”酒吧在码头比较靠里的位置,灯光昏暗,音乐声震耳欲聋。各国游客和本地人挤在一起喝酒跳舞,气氛热闹得有点过头。
我挤进去,在吧台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啤酒,目光警惕地扫视全场。没看到凯或者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八点半了,还是没人来接头。我心里开始打鼓,难道是陷阱?
就在我准备撤离的时候,一个醉醺醺、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突然跌跌撞撞地倒在我身上,满嘴酒气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英语道歉话。我厌恶地想推开他,却感觉他手里塞了个什麽冰凉坚硬的东西到我口袋里。
没等我反应,他就又被他的朋友笑着拉走了,消失在疯狂舞动的人群里。
我若无其事地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个东西——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像U盘一样的金属物体。
心领神会。原来是这样接头。
我放下酒杯,准备离开。刚站起身,目光无意间扫过酒吧二楼的VIp区域,透过玻璃围栏,我看到几个身影。
其中一个,侧对着我,正在和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的身影…虽然光线昏暗,但我绝对不会认错!
是陈子豪!
他怎麽会在这里?!还和这种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人在一起?他不是应该也被藏起来了吗?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来!
我们的视线隔着喧闹的人群,猛地撞在一起!
他眼中瞬间闪过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慌乱?但他很快掩饰过去,面无表情地转回头,继续和那个男人说话,彷佛根本不认识我。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看见我了。但他选择了无视。
为什麽?他现在为谁工作?杨老人?还是…刑天?或者别的什麽势力?
混乱的思绪像乱麻一样缠住我的大脑。我不敢再多待,压低帽檐,快速挤出酒吧。
外面的夜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後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陈子豪…他到底站在哪一边?他的出现,是巧合,还是…
就在我脑子一片混乱时,口袋里那个微型通讯器突然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是一条更简短的信息,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加密码。
“你被标记了。‘清洁工’已出发。立刻向北,过河,废船厂。有人接应。”
信息戛然而止。
我头皮瞬间炸开!被标记了?!什麽时候?怎麽被标记的?是那个醉汉?还是陈子豪?!废船厂?接应?又是谁?
冷汗唰地一下全冒出来了。我猛地回头看向酒吧方向,又看向北面漆黑一片的河岸。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咬紧牙关,压低身影,像一道影子般钻进旁边的小巷,发疯似的向北狂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身後的酒吧音乐声越来越远,前方是黑暗和未知。
而猎人的刀,已经悬在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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