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那点可怜的热乎劲儿还没从喉咙烧到胃底,就被走廊尽头灌进来的冷风吹散了。灯光白得晃眼,照得金属墙壁泛着冷冰冰的光。
我被那两个黑衣门神一左一右夹着,往前走。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特别响,特别他妈的孤单。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林师傅那张皱巴巴的脸,一会儿是刀疤瘫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的眼,一会儿又是刑天那老鬼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他们给我注射的那玩意儿,叫什麽纳米信标和病毒载体,听名儿就够吓人。针头扎进血管的时候,冰凉的,像条小毒蛇钻了进去,顺着血流不知道爬哪儿去了。现在胳膊那块还有点隐隐发胀,提醒我自个儿已经不是个全乎人了,是个被装了遥控炸弹的肉票。
IcA那男的,叫什麽来着?好像没说。就他妈一副“老子代表正义你乖乖听话”的屌样。他说的话,我一句都不全信。什麽国际组织,独立机构,听着光鲜,底下指不定多少龌龊。保证陈子豪和岚的安全?给新身份?数据一定公开?操,画饼谁不会?等我真进了那该死的海上铁棺材,炸得骨头渣都不剩,谁还记得我这号人?
但有的选吗?没有。
像那男的说的,出去是死,留下是死,不如死得“有点价值”。价值?老子这条烂命,啥时候这麽金贵了?
走廊尽头是一扇气密门,嘶嘶地打开。後面是个更大点的空间,像个简易的机库或者码头仓库。停着一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线条流畅的黑色直升机,旋翼还在缓缓转着,发出低沉的嗡鸣。旁边靠着水面的地方,拴着一艘快艇。
风更大,带着海水的咸腥味,扑在脸上,又冷又湿。
陈子豪和岚已经在那儿了,站在一边,没戴手铐,但旁边也有人看着。陈子豪看到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麽,最後还是没吭声,眼神复杂得要命,有愧疚,有担忧,还有点别的,我看不懂。岚倒是平静些,对我微微点了点头,那眼神像是在说“走好”。
我他妈真想冲过去给他们一人一拳。但又觉得没劲。都是棋子,谁比谁高贵?
那个IcA的男人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小小的、像药盒一样的金属容器。“里面是三支强效兴奋剂和镇痛剂。关键时候,能帮你顶一会儿。省着点用。”
我接过来,揣进兜里,冰凉的金属贴着大腿。这算是临行送礼?给快死的人塞点糖?
“路线和接应点都记清楚了?”他问。
我嗯了一声。记清楚有个屁用,计划赶不上变化,到时候还不是得靠命硬扛。
“记住,信标激活後,我们只有十分钟窗口期。十分钟内,必须引发系统瘫痪,然後尽可能靠近预设的撤离点。我们的人会尽力接应。”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尽力?我听着都想笑。
没再多废话。我被推搡着走向那艘快艇。引擎已经启动,低沉地吼着,像头不耐烦的野兽。
我最後回头看了一眼。陈子豪别开了视线。岚看着我,眼神依旧平静。那个IcA男人面无表情。
快艇离岸,速度很快,劈开黑色的海水,溅起冰冷的浪花。城市的光辉在身後越来越远,像个虚假的梦。前面是无边的黑暗,只有海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开艇的还是那个沉默的黑衣人,技术很好,快艇在浪尖上起伏,颠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移位。
不知道开了多久,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轮廓。随着距离拉近,能看出那确实是个废弃的钻井平台之类的东西,但显然经过改造和加固,上面有灯光,还有隐约的巡逻人影。
刑天的海上老巢。
快艇没有直接靠过去,而是在一段距离外减速,绕着圈子。开艇的人拿出一个强光手电,对着平台方向,有规律地闪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平台那边也回了几闪灯光。
“准备好。”开艇的人终於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沙哑。
快艇再次加速,但这次不是冲向平台,而是冲向平台侧面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像是废弃进水口的地方。那里的水面上,飘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浮标。
靠近浮标时,速度慢了下来。开艇的人递给我一个小巧的、水下呼吸器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防水手电。
“从这里下。顺着锚链和管道潜进去。入口在水平面下五米左右,有个维护检修口,我们的人会从里面打开。进去之後,就看你自己了。”
我看着漆黑冰冷的海水,胃里一阵翻腾。这他妈真是赴死之路,一步比一步险。
没时间犹豫。我深吸一口气,戴上呼吸器,咬住咬嘴,那塑胶味儿让人作呕。看了一眼那平台巨兽般的黑影,一咬牙,翻身栽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
冷!像无数根针瞬间扎透衣服,扎进骨头里!伤口遇到海水,疼得我差点把呼吸器吐出来!强忍着不适,调整了一下姿势,打开手电,向下潜去。
水下能见度很低,手电光柱像一把虚弱的剑,劈不开浓稠的黑暗。只能勉强看到巨大的、锈蚀的平台支柱和粗大的锚链,上面挂满了乱七八糟的海藻和贝类,像腐烂的触须。
顺着锚链往下摸索,心里数着深度。压力越来越大,耳朵嗡嗡作响。
终於,在一个巨大的管道接口处,看到了一个圆形的、像是舱门的东西。门边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绿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是这里了。
我游过去,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心里一沉,难道被耍了?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轻微的机括声,然後,舱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混杂着铁锈和机油味的空气涌了出来。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口罩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眼神警惕地扫了我一眼,快速打了个手势让我进去。
我挤进那条缝隙。里面是一条狭窄、湿漉漉的金属通道,灯光昏暗,空气污浊。那个男人迅速关闭并锁死了舱门。
“跟我来。别出声。”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前走。
我甩了甩头上的水,赶紧跟上。通道曲折向上,沿途能听到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和隐约的人声。这里面简直像个迷宫。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他在一个标着“设备层-非请勿入”的铁门前停下,用一张卡刷开门锁。
里面是一个堆放杂物和旧设备的小房间,相对安静。
“只能送到这了。”他转过身,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略带疲惫的脸,“我是IcA潜伏小组的‘钩子’。上面给你的指令是,尽快引起注意,让他们把你送往核心区的‘审讯室’或‘医疗中心’。那两个地方最靠近主服务器机组和样本库。”
他递给我一个小小的、像口香糖一样的东西。“强力塑胶炸药,预设了两分钟延时。找机会贴在服务器机组的散热口或者主电源接口上。剩下的,交给病毒程序。”
我接过那软乎乎的东西,手心有点冒汗。“你们…有多少人在里面?”
“钩子”摇摇头:“别问。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记住,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我们会尽量制造外部混乱配合你,但主要靠你自己。”
他看了看表:“三分钟後,会有一次换岗巡逻经过外面走廊。那是你动手的机会。弄出点动静,但别太大,够引来人就行。”
他说完,重新戴上口罩,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有一丝复杂的东西闪过,然後迅速开门离开了。
房间里又剩下我一个人。空气里满是灰尘和机油味。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
三分钟。最後的三分钟平静。
我拿出那个金属药盒,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一支兴奋剂,撸起袖子,扎进血管推了进去。冰凉的液体涌入,很快,一股虚假的热流和力量感开始蔓延,驱散了些许寒冷和疲惫,伤口的疼痛也暂时麻木了。但我知道,这玩意儿药效过了更遭罪。
时间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翻旁边一个废旧的金属工具箱!
哐啷!哗啦——!
工具和零件撒了一地,响动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几乎同时,外面走廊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喝问:“什麽动静?!谁在里面?!”
门被猛地推开!两个穿着黑色安保制服、手持电击棍的男人冲了进来!
“不许动!”看到我,他们立刻警惕地举起电击棍。
我高举双手,装出一副惊慌失措又带点凶狠的样子:“别…别动手!我…我走错了!这什麽鬼地方?!”
其中一个安保上下打量我,尤其注意到我湿透的衣服和可能还渗着血的伤口,眼神变得锐利:“你是谁?怎麽进来的?工牌呢?”
“我…我是新来的…维修工…带我的人说去b区,我迷路了…”我胡乱编着借口,故意让声音发抖。
另一个安保已经拿出对讲机:“控制中心,设备层三号杂物间发现一名身份不明的入侵者!疑似从水下进入!请求支援!”
对讲机那头传来模糊的指令。
“带走!”挂断对讲机的安保对同伴示意。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扭住我的胳膊,力道很大。我没有反抗,顺从地被他们押出杂物间,走向走廊深处。
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这个基地的戒备森严。到处是监控探头,金属门一道道打开又关闭,偶尔遇到的其他人员都面色冷漠,行色匆匆。
终於,我们来到一个区域,这里的金属门更厚重,标识着“高风险区-授权进入”。经过层层检查,我被带进一间纯白色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与其说是审讯室,更像个实验室或者手术准备间。
他们把我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然後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头顶是无影灯,照得一切都无所遁形。空气冰冷。
等了漫长的几分钟。门再次打开。
进来的不是审讯官。
是刑天。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脸上没什麽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的冰冷和厌恶几乎能凝成实质。他慢慢踱步过来,像打量一件实验品一样看着我。
“飞机…或者,该叫你张伟?”他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压力,“真是阴魂不散。像蟑螂一样,怎麽踩都踩不死。”
我咬着牙,没说话,只是死死瞪着他。
“我很好奇。”他在我面前站定,“是谁给你的胆子,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是谁在背後支持你?IcA?还是某些自作聪明的旧相识?”
他俯下身,冰冷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告诉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甚至…给你一个机会,体验‘涅盘’的真正力量。”
我心里一紧。他猜到IcA了?还是试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我嘶声道,“我就是来找你算账的!林师傅的账,刀疤的账,所有兄弟的账!”
刑天嗤笑一声,直起身,眼神里充满了不屑:“愚蠢的义气。毫无意义的挣扎。”
他走到旁边一个仪器台前,拿起一支装满了诡异萤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我们用更直接的方式交流吧。”他转过身,向我走来,“‘涅盘二阶’会帮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你会忘记所有痛苦,所有犹豫,只剩下…绝对的服从和力量。”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针头,我头皮瞬间炸开!
操!不能让他注射!这玩意儿打进去,什麽计划都完了!我就真变成怪物了!
怎麽办?!
拼了?!
就在针头几乎要扎进我脖子的瞬间——
呜——呜——呜——!!!
整个基地突然响起极其刺耳、完全不同於之前警报的尖啸声!红色的应急灯疯狂闪烁!
广播里传来急促、甚至带点惊慌的喊声:“一级警报!外部遭到不明武力攻击!重复,外部遭到攻击!所有战斗人员立刻就位!非战斗人员寻找掩护!”
刑天的动作猛地顿住,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看向门口,眼神惊疑不定!
攻击?IcA动手了?!比计划提前了?!
机会!
就在刑天分神的这零点几秒!我猛地暴起!被铐住的双手连同椅子一起狠狠砸向他拿着注射器的手!
砰!
注射器被打飞!蓝色药液溅了一地!
同时我借着反作用力,一脚狠狠踹向他小腹!
刑天猝不及防,被踹得踉跄後退,撞在仪器台上,发出哗啦巨响!
“你找死!”他暴怒,稳住身形就要扑过来!
但我已经挣扎着站起,虽然还铐着椅子,但双脚自由!我拼命向门口冲去!
必须出去!必须趁乱找到服务器机房!
身後的刑天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和警报声混在一起…
冲啊!飞机!这可能是你最後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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