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劣质酒精、汗臭、烟草和隐约血腥气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昏暗的灯光下,形形色色的人影挤在狭窄的空间里,佣兵、流浪汉、情报贩子、还有明显带着家族徽记的打手……
各种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进门的人,带着审视、警惕,或不怀好意。
而拉普兰德的进入,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浑浊的水塘。
嘈杂的声浪瞬间低了几度。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那头显眼的白发和双剑上。
惊讶、恐惧、厌恶、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在空气中交织碰撞。
显然,她的“名声”在这里相当响亮。
但她却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吧台,用剑敲了敲油腻的台面,对那个脸上带疤、眼神精明的酒保说:
“最烈的酒,两杯。”
酒保显然认出了她,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镇定,默默倒了两杯浑浊的液体推过来。
拉普兰德扔下几枚硬币,拿起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才像是刚想起我似的,把另一杯推到我面前。
“喝。”她命令道,目光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整个酒馆,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在欣赏由自己登场引发的这幕默剧。
我端起酒杯,刺鼻的气味直冲鼻腔。
我知道这不是社交礼仪,而是另一项测试,测试我在这种环境下的适应力和定力。
我抿了一小口,火辣辣的液体从喉咙烧到胃里,但我强迫自己面不改色。
“看那边角落,”拉普兰德突然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目光示意向一个阴影里的卡座,那里坐着几个穿着考究但眼神阴鸷的男人。
“‘纸扇’家族的眼线,鼻子比狗还灵,但胆子小的像老鼠。”
她又指向吧台另一端一个独自喝酒、身材魁梧的壮汉:“那个大块头,是个独来独往的雇佣兵,身手不错,但脑子不太灵光,给钱就办事。”
“还有你身后那张桌子,”她冷笑一声,“两个假装喝醉的蠢货,是西西里夫人手下最外围的‘清洁工’,从我们进门就在盘算怎么向上头报告了。”
听到她的话,我背后一阵发凉,努力克制住回头的冲动。
她竟然在这短短几十秒内,已经将酒馆里潜在的威胁和角色摸了个透。
这种在混乱中瞬间把握关键信息的能力,比她在荒野中更令人心惊。
“在这里,每句话都可能是陷阱,每个笑容都可能藏着刀子。”她转过头,蓝灰色的瞳孔盯着我,“学会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别像个刚进城的傻瓜一样东张西望。”
就在这时,一个喝得醉醺醺、身材高大的佣兵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显然是被拉普兰德的美貌或者说,是挑衅她的欲望冲昏了头脑。
他一只手重重拍在吧台上,溅出的酒液差点弄湿拉普兰德的袖子。
“嘿!白狼妞儿!一个人喝多没意思,陪大爷我……”他污言秽语还没说完。
拉普兰德甚至没看他,只是手腕一翻,酒杯的底座带着残存的烈酒,快如闪电地狠狠砸在了佣兵的下巴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佣兵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向后仰倒,直接撞翻了一张桌子,昏死过去。
整个酒馆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而拉普兰德像没事人一样,拿起酒保颤巍巍递过来的布,擦了擦手,然后对酒保说:“损失算我的。”
她丢出几枚更大的钱币,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赤裸裸的警告。
没有人敢出声,更没有人敢上前。
之前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也在此刻大多变成了敬畏和闪躲。
“看到了?”她对我扬了扬下巴,“在叙拉古,有时候最简单的办法最有效,让他们怕你,比跟他们讲道理省事得多。”
这不仅仅是一次冲突,更是一次无声的示范。
她在告诉我,在这种法外之地,实力和狠辣是唯一的通行证。
适当的立威,可以避免后续更多的麻烦。
我们在酒馆里待了不到半小时,拉普兰德看似随意地喝酒,耳朵却捕捉着流言蜚语。
我努力学着她的样子,放松身体,但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从那些零碎的对话中拼凑信息:
某个小家族的内斗,一批武器的流向,关于伦蒂尼姆传来新消息的传闻……
离开酒馆时,夜色已深。
冰冷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
“怎么样,‘哲学家’?”拉普兰德走在前面,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这种‘热闹’,还满意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间依旧喧嚣的酒馆,仿佛看到了叙拉古的一个缩影:
混乱、危险、弱肉强食,但又流淌着信息和机会。
“比我想象的……更直接。”我如实回答。
“习惯就好。”她淡淡道,“这只是热身。真正的‘热闹’,还在后面。”
我知道,她指的是更深层的家族纷争,以及她与德克萨斯,与过去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酒馆只是舞台的边缘,而我,这个她口中的“沙袋”和“异类”。
并且已经被她拉着,一步步走向舞台的中央。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但奇怪的是,我心中除了警惕,竟也生出了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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