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裂痕深处,那一点混沌色的新天萌芽,如同风暴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却牵动了所有至高存在的心神。它不再是旧有秩序的延伸,而是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全新法则雏形,是破碎之后,宇宙自行酝酿的生机。
然而,旧天的尸骸尚未冷却,执掌旧秩序的三位至高,岂容这“异数”轻易成长?
道祖鸿钧那由星河流转勾勒的投影,第一次显露出了近乎“冷酷”的决绝。清辉不再试图弥合那已然无可挽回的裂痕,而是化作亿万道冰冷无情的秩序锁链,如同捕食的触手,缠绕向那新生的萌芽!他要将这尚未定型的新天法则,强行解析、拆解,纳入自身天道的理解范畴,哪怕这意味着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或者扭曲成旧秩序的养料!
“天道之下,岂容异物!” 道祖的声音带着宇宙法则般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新生萌芽那脆弱的法则结构上,让其光芒急剧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佛祖如来宏大的佛光亦随之转变,不再是渡化,而是镇压!无数巨大的、蕴含着“寂灭”、“空无”真意的金色“卍”字,如同山岳般层层叠叠,朝着那新生萌芽镇落而下。他要以无上佛法,将这充满“变数”与“躁动”的新生法则,“安抚”至永恒的寂静,使其重归“空性”,不再滋生事端。
“万法缘起,终归寂灭。此等变数,不当存世。”
女娲娘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看着那因新旧法则冲突而更加痛苦、加速崩坏的万物生灵,她咬了咬牙,七彩霞光化作无数充满生命力的藤蔓,却并非滋养,而是束缚!她要凭借自身的造化伟力,为这新生萌芽“塑形”,引导它走向“和谐”与“稳定”,消除其内在的“不确定性”与“危险性”,使其成为一种可控的、温和的“改良”,而非颠覆性的“革命”。
“新生虽好,亦需引导,莫入歧途。”
三位至高存在,出于各自对“秩序”、“永恒”、“和谐”的理解,同时对新生的天道萌芽,举起了“修正”之手!这不是简单的力量碰撞,而是根源法则的倾轧,是旧宇宙意志对新生变量的本能排斥与同化!
那新生的萌芽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的光芒明灭不定,如同一个脆弱的婴儿,在三位巨人的拉扯下发出无声的哀鸣。它本能地抗拒着这种“定义”与“束缚”,但它太弱小,太稚嫩,几乎无法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逆流而上的孤舟,悍然撞入了那三位至高存在的法则领域中心,挡在了那摇曳的新生萌芽之前!
是孙悟空!
他浑身浴血,锁子黄金甲破碎不堪,猩红披风只剩下几缕残片挂在肩头,气息因为之前的连番大战而起伏不定。但此刻,他站在那里,脊梁挺得笔直,手中的金箍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神光,那光芒与身后的新生萌芽隐隐共鸣!
他没有看道祖,没有看佛祖,也没有看女娲,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些缠绕向新生萌芽的秩序锁链、镇压而下的寂灭“卍”字、以及束缚而来的造化藤蔓!
“你们——休想!!”
一声咆哮,仿佛汇聚了他五百年的压抑,汇聚了花果山焦土下的冤屈,汇聚了一路走来的血与火,更汇聚了他对身后那代表着“可能性”与“新生”的萌芽的全部守护意志!
金箍棒悍然挥出!
不再是单纯的破坏,而是——守护!
蕴含着混沌之力的棒影,化作一道横亘虚天的壁垒,硬生生撞上了道祖的秩序锁链!
“铛——!!!!!”
秩序锁链与混沌壁垒碰撞,发出刺耳欲裂的铮鸣!那足以解析星辰、定义法则的锁链,在接触到那充满“否定”与“不确定”的混沌之力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前端的符文寸寸碎裂,无法再前进分毫!
紧接着,棒影回转,如同搅动星海的巨龙,扫向那层层镇落的寂灭“卍”字!
“嘭!嘭!嘭!嘭!”
连续的爆响!那蕴含着让万物归寂之力的金色“卍”字,在混沌棒影的横扫下,如同被投入烈焰的冰雪,迅速消融、崩解!佛法无边,却渡不了这源自混沌、不信命、不认输的桀骜意志!
最后,棒势未尽,直指那缠绕而来的造化藤蔓!
“裂!”
悟空怒吼,混沌之力爆发,那充满生命气息、旨在塑形引导的藤蔓,在靠近的瞬间,便被那狂暴的、拒绝任何“安排”与“定义”的意志强行撕裂,化作点点七彩光雨消散!
一击!仅仅一击!
孙悟空,以重伤之躯,凭借那与新天道萌芽共鸣的混沌之力,竟硬生生暂时逼退了三位至高存在对新生萌芽的“修正”!
“噗——!”
但他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强行催动超越极限的力量,引动了体内所有暗伤,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沌色的血液,身体摇晃,几乎要从空中坠落。金箍棒上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悟空!” 身后,传来菩提祖师一声带着关切的低喝。他能挡住三位至高存在的绝大部分压力,却无法完全替代悟空去承受这正面冲击新生法则的反噬。
“师父……俺老孙……没事!” 悟空咬着牙,用金箍棒死死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因为他的阻挡而暂时稳定下来、光芒似乎明亮了一丝的新生萌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知道,自己挡不住太久。
三位至高存在的力量,浩瀚如星海,方才不过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旦他们认真起来,自己连同这新生的萌芽,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但是,不能退!
他想起那些在神佛统治下麻木死去的生灵,想起那些在反抗中流尽鲜血的凡人,想起花果山下那些再也不能喊他“大王”的猴子猴孙……如果连这最后的一丝“可能性”都被扼杀,那么所有的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他抬起头,染血的脸庞上,那双燃烧着混沌火焰的眸子,直视着那三位至高无上的存在,声音嘶哑,却带着撼天动地的力量:
“你们口口声声天道!天命!秩序!永恒!”
“可你们问过这天地众生吗?!”
“你们问过那些被你们视为刍狗、随意收割信仰的生灵,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你们安排的‘天命’吗?!”
“今日,俺老孙就告诉你们——”
他将最后的力量,将不屈的意志,将对众生的承诺,全部灌注于声音之中,如同誓言,响彻在破碎的天庭,响彻在动荡的三界,也响彻在每一位心生“异念”的生灵灵魂深处: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众生的命,这未来的路——也当由他们自己来选!”
“谁敢断他们的路,谁敢扼杀这新生的‘可能’——”
悟空猛地将金箍棒插入脚下虚无,双手结出一个玄奥古朴、仿佛引动混沌本源的印诀,他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本源与混沌道基,厉声吼道:
“就先从俺老孙的尸体上踏过去!!”
“吼——!!!”
仿佛来自太古混沌的咆哮响起!悟空的周身,混沌气流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爆发,不再是护体,而是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混沌光柱,将他与那新生的天道萌芽紧紧守护在内!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万灵虚影浮现,有挣扎的人,有反抗的妖,有迷茫的鬼,有质疑的神……那是众生心念的汇聚,是“可能性”的显化!
他以身为薪,点燃混沌,守护新天!
这一刻,他不再仅仅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是旧秩序的掘墓人,也是新世界的守门人!
他是——逆天命而行者!
道祖、佛祖、女娲,看着那以燃烧自身为代价,爆发出撼动根源力量的孙悟空,看着那与众生心念隐隐共鸣的混沌光柱,看着光柱中那顽强闪烁的新生萌芽,他们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凝滞。
那不仅仅是一个妖猴的垂死挣扎。
那是一种信念的具现化,是一种连他们也无法完全理解的、名为“自由意志”的力量,在对固有的“天命”,发起最决绝、最惨烈的挑战!
菩提祖师看着弟子那决绝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更多的,是无比的骄傲。他手中的拂尘微微扬起,自在天的法则悄然运转,准备在最后关头,不惜一切,护住这点燃了变革之火的弟子,以及那……或许真的能够改变三界的,新生萌芽。
最终的结局,是涅盘重生,还是共同陨落?
抉择的天平,在四位至高存在心中,剧烈地摇摆着。而孙悟空,已然做出了他的选择——以生命,对抗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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