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洞穴腹地,李敬年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前方工作站的灯光在幽暗里透出暖黄的光晕。
他径直走到临时搭建的操作台旁,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样本管,拿起检测仪查看数据。
时不时侧头与队员们低声交流,询问样本的光泽变化、磁场反应,眉峰随着对话轻轻起伏,眼中的探究之色愈发浓厚。
随后又在洞中到处观察,时而俯身凑近岩层断层,头灯的光束在裂缝处仔细游走。时而接过地质锤,在岩壁上轻叩数下,侧耳捕捉那独特的回声。
当目光落在嵌在石中的金属碎屑上时,他更是难掩惊奇,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些泛着冷光的碎片,连声赞叹这超乎寻常的发现。
“通知工程队,”李敬年抬手拭去额角薄汗,语气果决,“带足设备,三天内进驻,开始对陨石金属进行系统性开采。”
头灯光束扫过前方幽深,银斑反射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映出几分期待。
李敬年与郭教授一行人踏着山间薄暮返回营地时,晚风正卷着帐篷的边角轻轻晃动。
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最后的绳索,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有序的转移。
“李教授。”助理快步迎上来,手里的平板电脑还亮着转移清单的界面,“帐篷里的样本和那个黑色生命体已经全部装上直升机了,半小时前刚起飞,按照计划正往1号实验室赶。”
李敬年在商界的成就早已为人熟知,他一手打造的商业版图横跨多个领域,在业内提起“李总”,无人不晓其分量。
但比起这声带着商场气息的称呼,他更偏爱另一个身份。实验室里、学术研讨会上常被人叫起的“李教授”。
这并非刻意摆姿态。每当团队里的年轻人或是合作的科研人员恭恭敬敬地喊出“李教授”,他总会眉眼舒展些,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放缓,少了几分商界谈判时的锐利,多了些探讨学术问题时的平和。
有人曾私下问过他缘由,他只笑着说,当年在实验室里熬夜做实验、对着数据熬白了头的日子,才是最踏实的。
那声“教授”,像是在提醒他,自己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对研究抱有热忱的学人。
助理吴丹顿了顿,补充道,“原本在帐篷里值守的四位科研人员也一起过去了,那边需要他们同步对接样本的初步检测数据。”
说完,她抬眼看向李敬年,语气里带着几分请示的意味,“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动身?直升机随时可以待命。”
郭教授在一旁听着,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今天在山里连轴转,又是探洞又是监测,他原以为李敬年至少会在营地休整一晚,没想到竟打算即刻就走。
他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些恳切:“李会长,这一路折腾下来,你也没好好歇过。山里的夜虽然凉,但空气好,不如休息一晚在动身吧?”
李敬年闻言笑了,抬手拍了拍郭教授的肩膀,掌心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语气里满是关切:“老郭,你这阵子才是真的辛苦。”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山涧里温吞的泉水,带着让人安心的平和。这话里没有半分上位者的疏离,反倒像老友间自然的体恤,连眼角的笑意都透着真切的关心,让人听着心里一暖。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仍在忙碌的科研队员,“这里的事交给他们接手就行,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错不了。”
他收回手,语气笃定,“你跟我一起回去,清澜那边还有些数据需要你亲自过目,比在这儿耗着实在。”
郭教授看着李敬年眼底的认真,知道他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只好笑着摇了摇头:“行吧,听你的。”
说罢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准备收拾东西。就在他将最后一件衬衫叠好放进箱子时,帐篷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唤:“郭教授?”
是林默的声音。
郭教授这才猛地想起,这次进山时特意请林默做向导。自从进了那个幽深的洞穴,他就被层出不穷的新发现绊住了脚步。
又是取样又是记录,后来李敬年带着人马来了,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没成想竟把他忘在了脑后。
他心里顿时涌上几分歉意,连忙扬声道:“是小林啊,快进来。”
林默掀帘进来时,手里还攥着一顶遮阳帽,帽檐上还沾着草屑。郭教授看着他晒得黝黑的脸颊,连忙问:“这几天怎么样?营地的生活还习惯吗?”
简单寒暄了两句,林默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郭教授忽然一拍脑门,脸上露出几分懊恼的笑意:“瞧我这记性,倒把正事儿给忘了。”
他抬眼看向林默,语气里带着点不容分说的熟稔,“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回清澜。”
那声拍脑门的轻响里带着几分自嘲,倒把刚才的客气冲淡了不少,反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自然吩咐,让人听着没法拒绝。
林默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带着明显的诧异:“回清澜?这么突然吗?”
他原本以为还要在山里待上一阵子,毕竟之前说好要等科研队的后续勘探计划定了再做安排。
“是挺突然的。”郭教授一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一边解释,“李会长那边有安排,我们得马上走。”
林默虽然还有些懵,但见郭教授说得认真,便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收拾。”
他的东西不多,一个帆布背包就装得下,不过是几件换洗衣物和一双磨得有些旧的登山靴。
等两人拎着行李走到营地中央时,李敬年已经站在那里了,两名保镖笔挺地站在他身后,助理吴丹正在对着对讲机低声说着什么。
李敬年瞥见林默,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对吴丹吩咐:“再调一架直升机过来。”
吴丹应了声“好”,很快就安排妥当。十几分钟后,两架直升机先后轰鸣着抵达营地上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让帐篷的边角剧烈地抖动起来。
直升机悬停在营地空地上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扫得地面尘土飞扬,两条深灰色的起降绳索从机舱里垂落下来,稳稳荡在众人面前。
两名保镖快步上前,动作娴熟地帮李敬年扣好腰间的安全锁,检查锁扣时指尖力道沉稳,确认无误后才侧身让出位置。
李敬年抬手按住帽檐,微微颔首,和吴丹及两名保镖先后抓着绳索,利落地登上了第一架直升机。
另一边,工作人员正帮郭教授和林默调试安全装备,金属锁扣“咔嗒”一声扣紧的瞬间,郭教授转头看向身旁的林默。
年轻人攥着绳索的指尖有些发白,眼神里藏着几分对高空的拘谨。
他伸手拍了拍林默的胳膊,轻声安抚了句“别怕,稳着来”,随即拉着他的手腕,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一步步登上了第二架直升机。
机舱门关闭的瞬间,林默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这是他第一次坐直升机,随着机身猛地一轻,直升机拔地而起,朝着远方飞去。
隔着舷窗看向外面迅速缩小的营地,那些熟悉的帐篷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方块,山间的溪流像一条银色的带子蜿蜒在绿色的林海中。
原本需要在火车上颠簸大半天的路程,在直升机的轰鸣中被压缩成了短短三个多小时。
当林默再次透过舷窗向下看时,眼底的绿色已经被大片的灰色和蓝色取代,清澜市到了。高楼如林,车水马龙,与山里的寂静清幽判若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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