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能训练的第二个月末，夕阳把训练场上的沙砾染成一片滚烫的金红，疲惫像潮水般漫过每个队员的四肢百骸。
一整天的极限拉练刚结束，汗水在迷彩服上结出白花花的盐渍，贴在皮肤上又黏又痒，没人来得及喘口气，集合哨声便像道惊雷炸响在暮色里。
“全体都有，列队集合！”教官粗犷的嗓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学员们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整理好着装，以最快的速度在空地上站成整齐的方阵。
教官们面色肃穆地站在方阵前方，与往日训练时的严厉不同，今天他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令人心悸的冰冷。
“今天，进行最终考核。”为首的李教官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紧，“考核形式为实时对战，现在，依次上前抽签。”
一张木桌被搬到了队伍前方，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抽签盒。学员们面面相觑，虽有疑惑，但还是按照顺序一个个走上前，颤抖着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林默跟在人群中，看着前面的人抽出签后，有的眉头紧锁，有的面露茫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轮到他时，他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写着一个“风”字，是单字签。
等所有人都抽完签，李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持有单字签的学员，站到左侧队列；双字签的，站到右侧，面对面列队！”
学员们纷纷行动起来，原本整齐的方阵一分为二，形成了两排对峙的队伍。林默走到左侧第六个位置，抬头便对上了对面一个陌生的面孔。
那是个身材中等的男生，皮肤黝黑，额头上还带着训练时留下的擦伤，眼神里满是不安。
林默在心里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们虽在同一个营地训练了两个月，却从未有过交集，更不知道对方的身手如何。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心里没有丝毫怯意，只是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考核充满了疑惑。
“现在，看清你们对面的人。”李教官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他们，就是你们今天的对手。但记住，这不是训练，是生死考核！”
“生死考核？”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满脸的难以置信。
李教官冷冷地扫了一眼说话的学员，继续说道：“训练时，你们只需将对手击倒即可过关，但今天，必须置对方于死地！只有当对手彻底失去生命体征，你们才算获胜，哪怕他还有一丝气息，都不算通过！”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整个场地瞬间陷入了死寂，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
林默的瞳孔也骤然收缩，他万万没想到，所谓的最终考核竟然如此残酷，要亲手结束一个同龄人的生命，这超出了他的认知底线。
“如果下不去手……”李教官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学员苍白的脸，“一旦确认你无法动手，你和你的对手，一起死！”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只见十几名荷枪实弹的教官从营地两侧走出，他们端着黑洞洞的枪口，迅速分散到两排队伍的四周，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冰冷的枪口如同毒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每一个学员，空气中的压迫感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学员中蔓延开来。有人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有人脸色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还有人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紧紧盯着对面的对手，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林默的心脏狂跳不止，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着他。他看着周围端着枪的教官，又看向对面那个同样面露恐惧的男生，脑海中一片混乱。杀人？还是被杀？这个残酷的选择题，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
他能清晰地听到身边学员急促的呼吸声，有人甚至开始低声啜泣。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男生突然崩溃地喊道：“我做不到！我不能杀人！”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然而话音未落，旁边的教官就抬起了枪，“砰”的一声枪响，鲜血溅在了旁边学员的脸上，那个男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睛还圆睁着，充满了不甘与恐惧。
“这是第一个违抗命令的人。”李教官面无表情地说道，“下一个，后果自负。”
枪声彻底击碎了学员们最后的侥幸心理。所有人都明白，教官们是认真的，这场生死考核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林默的后背渗出了冷汗，他看着地上渐渐蔓延开的血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仁慈只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第一场，出列！”李教官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左侧第一个学员和右侧对应的对手僵硬地走出了队列，两人站在场地中央，眼神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恐惧、犹豫，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随着李教官一声令下，“开始！”，左侧的学员率先发起了攻击，他嘶吼着扑向对手，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两人扭打在一起，拳头带着风声落在对方身上，沉闷的击打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起初，他们的动作还带着几分犹豫，但当右侧的学员被打倒在地，看到教官手中举起的枪时，左侧的学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骑在对手身上，双手死死地扼住了对方的脖颈。
被扼住喉咙的学员拼命挣扎，双腿蹬踢着地面，脸上渐渐涨成了紫红色，最终，他的动作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停止。
左侧的学员松开手，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沾满汗水和泥土的双手，眼神空洞，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第一场，左侧胜。”教官冷漠地宣布结果，示意他归队。
第二场、第三场……一场场对战接连进行，场地中央的血迹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有的对战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有的则异常惨烈，双方拼尽全力，直到一方彻底倒下。林默看着一个个曾经一同训练的伙伴，要么成为了杀人者，要么成为了冰冷的尸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注意到，有一场对战中，双方都下不去手，最终，教官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两人同时倒在了血泊中。
死亡的阴影越来越浓，每一声枪响，每一次倒地，都在不断冲击着林默的神经。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要么活下去，要么成为下一个倒下的人。
他再次看向对面的对手，那个黝黑的男生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眼神里的恐惧更甚。
“第六场，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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