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寂静下来
沈言,福伯,封世宴三双眼睛死死盯着病床上的封老爷子,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随着墙上的秒针“咔哒、咔哒”地跳动。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就在沈言快要忍不住出声询问时——
病床上,封擎苍老爷子那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颤动越来越明显!
然后,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那双承载了无数风霜,此刻有些浑浊的眼睛,缓慢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
初醒的迷茫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老爷子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扫过天花板,然后如同拥有雷达,竟直接越过站在床边最近的封世宴和沈言,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存在感并不高,正活动着脖颈的黑衣少女身上!
他的目光在顾云七身上停留了好几秒,带着一种奇异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熟稔,久未说话的喉咙有些干涩,他努力动了动嘴唇,发出一个沙哑却清晰的声音:
“你……是小七?”
“!!!”
顾云七正在扭脖子的动作猛地僵住!她惊讶地转过身,清澈的眸子瞬间睁大,快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您……认识我?我们见过?” 她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确定自己记忆里没有这位封家大家长的印象。
封世宴同样震惊不已!爷爷怎么会认识顾云七?而且一醒来就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他心中的谜团瞬间又多了一个。
在封世宴和福伯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封老爷子缓缓坐起身,靠在升起的床头,他看着顾云七那张写满困惑的清丽小脸,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无比真实,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开心笑容。
“嗯” 他点了点头,声音虽然沙哑,却透着一种奇特的愉悦,“我们见过。”
“不可能!”顾云七下意识地反驳,小脸皱成一团,带着点被“诈”的不服气,“老头,你诈我呢!我肯定没见过您!您这样的身份,我要是见过,能没印象?”
封老爷子看着她那副“你休想骗我”的娇憨模样,笑得更开心了,浑浊的眼底闪烁着促狭的光芒,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回忆往事的,慢悠悠的语调,轻轻吐出几个字:
“一个猴……”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顾云七瞬间僵住的表情,慢悠悠地继续:
“两个猴……”
刷——!
顾云七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透!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根!那羞窘的样子,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啊啊啊!停!停停停!” 她几乎是扑到床边,双手合十,对着老爷子连连作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求饶,“我信了!我信了!老爷子!封爷爷!祖宗!求您了!别说了!千万别说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封老爷子看着顾云七这副窘迫至极的模样,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洪亮而畅快的大笑,笑声在病房里回荡,充满了久违的生机和一种洞悉小秘密的得意。这笑声与他之前昏迷不醒的样子,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福伯:“……”
封世宴:“……”
沈言:“???”
三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一个猴两个猴”?这简单的几个字,怎么就让杀伐果断的七姐瞬间破防,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又让威严的老爷子笑得如此开怀?
顾云七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手忙脚乱地抓起刚才扔在椅子上的口罩,“啪”地一声重新戴回脸上,试图遮住那滚烫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羞愤欲绝,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还在大笑的老爷子。
“老头!不许笑了!再笑……再笑我拔你管子!” 她气鼓鼓地威胁,声音隔着口罩闷闷的,毫无威慑力,反而更显娇憨。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 封老爷子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但眼角眉梢依旧残留着浓浓的笑意,看着顾云七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和一种“我懂你”的戏谑“哎哟,笑得太用力,肚子疼……” 他故意捂着肚子。
顾云七这才稍稍放松下来,但口罩下的脸依旧热得发烫,太丢人了!那段童年黑历史……居然还有人记得!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被揭穿!
封世宴的好奇心被彻底勾到了顶点,他从未见过顾云七如此失态又娇憨的模样,也从未见过自家爷爷对一个刚见面的晚辈如此亲近开怀,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探究:“爷爷,您……到底是怎么认识小七的?” 他自然而然地跟着爷爷叫了“小七”。
“不许问!” 顾云七猛地转头,隔着口罩对他怒目而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警告,像只炸毛的小兽,“封世宴!你敢问?再问一个字,我扒了你的皮!” 她凶巴巴地威胁,试图用气势掩盖自己的窘迫。
封世宴被她这“凶狠”的模样逗得心头一软,看着她气鼓鼓瞪着自己的样子,非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无比生动可爱,他深邃的眼眸中漾开一丝清晰的笑意,那笑意直达眼底,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又低又柔,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纵容:
“好” 他温声应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顺从,“那我不问了”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回应,让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封老爷子是何等人物?他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在自家那个素来冷峻,对谁都疏离有礼的孙子脸上,和那个虽然戴着口罩,但明显被这温柔弄得有点懵,耳朵尖又悄悄红了的顾云七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圈。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和欣慰,轻轻拍了拍封世宴的手背,感叹道:“缘分……这真是天定的缘分啊!”
沈言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内心疯狂刷屏:真相了!实锤了!宴哥这眼神!这语气!这宠溺!这听话!不是动心了是什么?!这铁树开花的场面也太震撼了!他默默给封世宴竖起了大拇指。
福伯也是人老成精,看着自家二少爷那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再看看那位能让老爷子瞬间苏醒,又让二少爷如此“听话”的七小姐,脸上露出了然又欣慰的笑容,嗯,看来封家,要有大喜事了。
顾云七还在为那句“一个猴两个猴”和封世宴突如其来的温柔攻势双重尴尬中,总觉得封老爷子和沈言他们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都是在笑话自己,她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好了好了!老头!你们的家事自己处理吧!” 她指了指门外,“外面还有一堆等着表决的人呢!赶紧的!”
封老爷子这才收起戏谑的笑容,恢复了大家长的威严,沈言立刻上前,言简意赅地将顾云七的诊断,以及她提出用金针护心脉辅助手术的方案详细汇报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顾云七能争取到的三分钟黄金时间和他因此提升到七成的手术把握。
封老爷子听完,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拍板:“好!就这么办!阿宴,把你爸,还有你二叔,三叔都叫进来吧!”
封世宴点头,打开了病房门。外面早已等得焦躁不安的封家众人立刻涌上前。
“爸!您醒了?!”
“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爸,您没事吧?刚才那个……”
封老爷子抬手,止住了七嘴八舌的询问,目光威严地扫过众人,尤其在脸色变幻的封明宇和封世深脸上顿了顿:“我没事了,治疗方案已经定了,由沈言主刀,小七辅助,阿城,明宇,明辉,你们留下。其他人,外面等着。” 他直接行使了大家长的权威,不容置疑。
封明宇还想说什么,被封老爷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封明城,封明宇,封明辉三人留下,病房门再次关上。顾云七,封世宴,沈言和福伯则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封家父子处理内部事宜。
走廊里,封家其他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老爷子的情况和那个神秘的七小姐。
顾云七只觉得身心俱疲,一夜赶路,精神高度集中地诊断,施针,还要应付封老爷子那个“童年阴影”的突然袭击,加上之前在隐山高强度的特训积累的疲惫,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她看都没看那些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走廊角落里一张不起眼的长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往后一靠,闭上眼睛,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疲惫的眉眼。
封世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着她蜷缩在角落长椅上的身影,那卸下所有防备后流露出的疲惫感,让他心头微微一紧,他迈开长腿,无视了母亲和妹妹投来的好奇目光,还有沈言挤眉弄眼的暗示,径直走到顾云七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谁都没有说话。走廊里的嘈杂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封世卿悄悄拉了拉旁边封母的衣袖,压低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妈妈!快看!二哥认识那位七小姐!你看二哥看她的眼神……我的天!那宠溺……我都没享受过呢!” 她语气酸溜溜的,但更多的是发现新大陆的激动。
封母经女儿提醒,仔细看向自己的儿子,只见封世宴虽然坐得笔直,侧脸线条依旧冷峻,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一瞬不瞬地落在身边闭目养神的女孩身上,那眼神里蕴含的专注,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是封母从未在自己这个冷情冷性的儿子身上看到过的。她心中了然,脸上也露出了欣慰又复杂的笑容——儿子,终于有喜欢的人了。
沈言站在一旁,看着封世宴那“望妻石”般的姿态,忍不住对凑过来的封世卿和封母小声嘀咕:“嘻嘻,都看出来了吧?宴哥这次……栽得彻彻底底!”
封世卿立刻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抓住沈言的胳膊:“沈言哥!快给我讲讲!这位七小姐到底多大啊?是我哥女朋友吗?他们怎么认识的?她好厉害啊!居然能让爷爷醒过来!”
沈言立刻摆出一副“要死了要死了”的表情,连连摆手,压低声音:“小祖宗!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你想知道?一会儿自己问你二哥去!我可不敢触他霉头!” 他可是清楚记得顾云七那句“扒了你的皮”的威胁。
封世卿撇撇嘴,但也知道从沈言这里挖不出什么了,只好继续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角落里的两人。
封世宴并没有理会周围的窃窃私语。他看着顾云七安静闭目的侧颜,轻声问了一句:“还好吗?”
没有回应。
封世宴微微侧身,仔细看去,只见顾云七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她竟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想必是累极了吧?
他动作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往顾云七身边挪近了一点。然后,伸出手,极其缓慢而温柔地,将顾云七因为睡着而微微歪向一边的小脑袋,轻轻地,稳稳地,靠在了自己宽厚坚实的肩膀上。
顾云七似乎感觉到了温暖和依靠的来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彻底沉入了梦乡。那依赖的小动作,让封世宴冷硬的心房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稳当些,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扫过走廊里所有好奇看过来的目光,尤其是封世卿和沈言。
那眼神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安静!谁敢吵醒她,后果自负!
一瞬间,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走廊,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包括封母和封世卿,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连脚步都变得小心翼翼。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斑。角落里,冷峻的男人如同守护珍宝的骑士,一动不动,任由女孩靠在他肩上安睡。画面静谧而美好,仿佛连时光都愿意在此刻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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