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分地现场,一阵争执声突然响起——老居民老王攥着胸前的“守城勋章”,指着刚分到的半亩坡地,对着户曹的文书怒目而视:“俺是最早跟着刘大人守万山的,去年山贼攻城时,俺扛着滚木守了三天三夜,凭啥新进来的小李能分一亩平地?这坡地种啥都费劲,你们是不是偏向外人!”
被点名的小李是两个月前从宣府卫来的流民,靠着在工程队修城墙攒够了工分,分到了一亩靠近水源的平地。他涨红了脸,握着工分册反驳:“王伯,户曹的规矩是按工分分地,俺这一亩地是一千五百个工分换的,您的工分不够,凭啥要抢好地?”两人越吵越凶,周围的人也分成了两派:几个老居民帮着老王说话,觉得“守城有功该优先”;新流民则站在小李这边,认为“按规矩来才公平”,现场乱成一团。
吴文才匆匆赶来,看着争执的人群,心里暗暗叹气——这不是第一次了。随着流民不断涌入,万山的土地、粮食等资源渐渐紧张,新老居民的矛盾也越来越明显:早期跟着刘飞的老居民,觉得自己“开疆拓土、守城流血”,该在资源分配上占优;而新流民则认为“凭本事挣工分,凭工分拿资源”,不愿被区别对待。之前分粮时,就有老居民抱怨“新流民分的粮和咱们一样多,没天理”,现在分地,矛盾终于爆发了。
不仅是新老矛盾,早期功臣与后来人才的地位之争,也在悄悄发酵。军营里,赵青和陈武因为训练方法吵了起来——赵青坚持用“守城实战法”,让士兵多练爬城墙、扔滚木;陈武则主张按卫所军阵训练,练队列、练协同,觉得“基础扎实才能打硬仗”。“陈兄弟,你刚来没见过山贼攻城的狠劲,练那些花架子没用!”赵青拍着桌子,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他是最早跟着刘飞的功臣,看着万山营从几十人发展到两千人,如今陈武一来就当副总领,还处处“指手画脚”,心里本就憋着气。陈武也没退让:“赵总领,守城靠的是纪律和协同,不是蛮干,我在卫所带过兵,这样练出来的兵才能打硬仗!”两人谁也不服谁,最后不欢而散,连带着军营里的士兵也分成了两拨:老兵马跟着赵青,觉得“老领训练的法子管用”;新招募的卫所老兵则倾向陈武,觉得“陈副领的方法更专业”。
工曹里的分歧也不小。孙满仓看着刘炎递来的“火器坊扩编申请”,皱着眉把申请推了回去:“刘老弟,现在农耕队缺农具,矿场缺矿镐,铁料就这么多,得先顾着民生,火器坊扩编的事,再等等。”刘炎急了——他刚改进了鸟铳的膛线,正想多造几十把装备神机队,却被孙满仓以“缺铁”为由拒绝。“孙师傅,现在外面不太平,多造火器才能守住万山,农具可以缓一缓!”刘炎据理力争,心里却有些委屈:他带着火器坊做出了这么多改进,可孙满仓作为早期功臣,总觉得“民生比火器重要”,处处限制资源,让他觉得自己的才能没被真正重视。而孙满仓心里也有疙瘩:他跟着刘飞从无到有建起工坊,现在刘炎一来就占了火器坊的核心位置,还总想着“优先火器”,让他觉得对方“太急功近利,不懂万山的根基”。
随着矛盾渐多,不同派系也在悄然形成。文武派系的对立越来越明显:兵曹的赵青、陈武总想着“多拨资源练军、造武器”,觉得“守不住家,啥都白搭”;而户曹的吴文才、农曹的董伯则坚持“优先民生,先让百姓吃饱穿暖”,认为“民不安,军难稳”。上次议事时,赵青提出“再征两百石粮充作军粮”,就被吴文才当场反驳:“现在新流民还没稳定,粮库就剩三百石,征粮会引发不满!”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刘飞拍板“只征五十石,军粮和民粮按七三开”,才暂时平息了争议。
地域派系也初露端倪:北方来的陈武、周强(斥候队)和卫所老兵,更看重“军事防御”,觉得“北方乱兵多,得早做准备”;南方来的李舟(造船)、张婶(布庄)和江南流民,则更关注“水利、航运”,希望“修好水车、造好船,多收粮、多运货”。之前讨论修水利时,北方派想先修城北的水渠,防着山道来的敌人;南方派则想先修城南的灌溉渠,方便农田浇水,最后还是董伯提出“分阶段修”,才没闹僵。
更让人忧心的是,随着万山渐渐稳定,一些人开始安于享乐,贪污的苗头也冒了出来。户曹的文书老郑,之前跟着吴文才登记工分,算是“老人”,最近却被人举报——他利用登记工分的便利,偷偷给自己的侄子多记了五十个工分,换了五斤粮,还收了新流民的两个鸡蛋,帮对方提前登记分地。吴文才查到这事时,气得手都抖了:“老郑,你跟着我这么久,怎么能干这种事!万山的规矩是啥,你忘了?”老郑低着头,声音含糊:“俺就是一时糊涂,想着侄子刚来没粮吃,就……”
不仅是老郑,工程队的一个小头目也被发现——他把工曹拨给的木料,偷偷拿了几根回家,盖自家的窝棚,还说“俺跟着修城墙,拿几根木料算啥”。这些事虽然不大,却像一颗颗小石子,投进了万山原本清澈的水里,泛起了浑浊的涟漪。
刘飞得知这些事后,一夜没睡。他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的矛盾记录:新老居民的分地争执、赵青和陈武的训练分歧、孙满仓和刘炎的资源之争,还有老郑的贪污苗头……他知道,快速发展带来的不仅是繁荣,还有内部的暗流——这些矛盾如果不及时解决,迟早会演变成大问题,甚至会毁掉万山来之不易的成果。
第二天,刘飞召集了所有部门负责人,在县衙议事。他没有直接批评谁,而是先讲了保卫战的事:“去年山贼攻城时,老王扛着滚木守城墙,小李的同乡(指之前牺牲的流民士兵)也在护城壕里拼过命;赵青带着弟兄们砍山贼,陈武的卫所老兵也帮着修过工事;孙满仓连夜打武器,刘炎也没日没夜改火铳……那时候,没人分新老,没人分文武,没人分南北,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家人,要一起守家。”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现在万山好了,有人就忘了本——忘了守城时的苦,忘了一起挨饿的日子,开始争地、争功、争资源,甚至想着占便宜、搞贪污。我告诉你们,万山能有今天,靠的是‘规矩’和‘齐心’,谁破了规矩,谁坏了齐心,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不管是功臣还是人才,我都不会饶!”
随后,刘飞当场定下三条规矩:一是资源分配“只看工分和贡献,不看新老”,老居民的守城功劳,单独设立“功勋分”,可兑换额外的粮食,但不能优先分地;二是部门间有分歧,必须“以万山整体利益为先”,军事和民生按比例分配资源,由他亲自协调;三是严查贪污,不管是谁,只要违反规矩,轻则罚工分、公开检讨,重则开除出部门,情节严重的,直接赶出万山。
散会后,吴文才立刻处理了老郑——罚他做苦力十天,赔偿多领的粮食,还在全县通报批评;赵青和陈武也坐下来谈了谈,决定“实战和军阵结合”,早上练军阵,下午练守城;孙满仓和刘炎则达成一致,铁料按“民生六、军事四”分配,先保证农具,再造火器。
分地现场的老王,听了刘飞的话,主动找小李道歉:“娃,是伯不对,不该仗着老资格争地,以后咱们按规矩来,一起好好种粮。”小李也笑着说:“王伯,以后俺家的地要是缺水,您多指点指点。”
虽然暗流还没完全消失,但刘飞的及时介入,让矛盾暂时得到了缓解。只是刘飞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随着万山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内部的问题只会更复杂。他站在县衙的楼上,望着远处忙碌的工坊和农田,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遇到多少内部问题,他都要守住“规矩”和“齐心”这两条根,不能让万山毁在自己人手里。
夕阳下,县城的炊烟依旧袅袅,但空气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些潜藏的暗流,像水面下的石头,随时可能再次浮出水面,考验着刘飞,也考验着整个万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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