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夏夜微热而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与b国沿海的清冷截然不同。
理查德跟在朝阳身后步下舷梯,双脚终于踏上了c国的土地。
机场跑道灯在夜色中延伸向远方,远处候机楼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无比庞大,但吸引他目光的,是舷梯下方铺开的红毯,以及地毯尽头等候的一行人。
大约七八位中年男女,清一色穿着深色c国正装,白衫黑褂,绣纹有红有绿,盘扣样式十分精致,花草鱼鸟各式各样。
站姿笔挺,神色庄重几人身后跟着两名戴着耳机的翻译员,除此以外,没有庞大的媒体阵仗,让理查德松了口气。
朝阳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显然对这场面习以为常,理查德定了定神,保持着与朝阳半步的距离,跟了上去。
红毯尽头,为首的一位约莫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士率先迎上前一步,他的目光先是在朝阳脸上短暂停留,微微颔首致意,随即转向理查德,眼神锐利而克制地迅速打量了他一下,然后伸出了手。
“理查德·古德曼先生,一路辛苦,欢迎来到c国。”他的b国语带着口音,但十分流利,握手有力而短暂:“我是外事部门特别协调局的局长陈琼,这几位是我的同事,分别负责对特殊事务联络、礼宾安排和安全保障。”
陈局长逐一介绍了身后几位官员,每位被介绍到的人都向理查德致意,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任何轻视或失礼,理查德也一一回应。
他能感觉到,这些官员对他的态度,是基于对“郁郡王配偶”以及“w.U.A.高级外交军官”这两重身份的尊重,但也带着对“合作方新任代表”的谨慎。
朝阳在一旁,用c国语与陈局长快速交流了几句,以理查德可怜的c国语水平,只能听懂她们是在确认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寒暄过后,一行人并未在机场过多停留,几辆黑色的国产轿车无声地滑行到近前,而陈局长亲自为理查德拉开了其中一辆车的后座车门。
“理查德先生,朝阳小姐,我们先前往京城饭店,那里已经准备了简单的接风宴席,也为您安排了临时的休息房间。”陈局长说道,“当然,我们理解您此行目的,宴后朝阳小姐依旧会陪同您前往同济堂总坛,这边请。”
车辆驶离机场,汇入首都夜晚依旧繁忙的车流,理查德透过车窗,观察着这座城市的夜色,高楼大厦与仿古建筑交错林立,宽阔的道路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行人如织,与他想象中的c国既有重叠,又有许多不同。
当车辆驶入一处闹中取静的街区后,停在一栋有着显着传统建筑风格的大型建筑前,门廊宽阔,灯光柔和,门口悬挂的牌匾上用双语写着“京城饭店”,这里显然是用于接待重要国宾的场所。
在礼宾人员的引导下穿过大堂,几人来到一间中型宴会厅,厅内装饰古朴典雅,红木桌椅,青花瓷器,墙上挂着水墨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一张大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冷盘和餐具。
理查德被安排在主客位,朝阳坐在他右手边,陈局长坐在左手边,其他官员依次而坐,宴席开始,菜肴陆续上来,不全是c国菜,口味也适中,显然考虑了外国客人的习惯。
席间的谈话起初围绕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展开,酒过三巡,话题才逐渐转向更实质的内容。
“理查德先生,”陈局长放下筷子:“关于郁郡王的不幸,我们深表悲痛和惋惜,郡王与我们部门合作多年,不仅是我们在‘特殊事务’领域最可靠、最高效的合作伙伴,更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和朋友,他为东西方交流、为c国在相关领域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他的语气真诚,并非全是官腔,旁边几位官员也纷纷点头,脸上流露出真实的痛惜之色,一位头发花白、看起来更为年长的官员叹了口气,用带着浓重口音的b国语补充道:
“敖别堂主办事雷厉风行,但待人真诚友好,我们遇到棘手的问题,他总是第一时间伸出援手,东运会申办时,他在‘国际非正常力量评估委员会’帮我们说了很多话……唉,请您节哀。”
另一位较为年轻的官员也低声道:“郁郡王上次来局里开会,还给我们带了同济堂自制的茶叶,说我熬夜多,肝火旺,那茶我才刚喝了第一壶,就听见了这样的噩耗……”
这些真情流露让理查德确信,阿海与这些凡人官员之间的关系并非单纯的利益合作,他是真正融入并赢得了这些身处特殊岗位、肩负重任的凡人的尊敬和友谊。
这让他心中既感酸楚,又对阿海生前经营的这个庞大网络有了新的认识。
理查德郑重道:“阿、敖别他也常常提起各位同仁给予的支持,他常说,面对裂缝的侵扰,集结一切力量才是取胜之道。”
陈局长点了点头:“郡王夫说得是,郁郡王的理念我们深以为然,同济堂作为连接两界的桥梁,作用至关重要,如今堂主仙逝,但我们与同济堂的合作关系不会改变,我们期待着与您携手,应对共同的挑战。”
这已经是很明确的表态和支持了,理查德点头致谢。
然而,宴席进行到约三分之二时,宴会厅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走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位六十岁上下、身材清瘦、穿着朴素衣装的老人,他头发银白,梳得整整齐齐,面容清矍,眼神温润却深邃,行走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沉稳气度,身后跟着两位稍年轻一些的随行人员。
看到这位老人,宴会厅内除理查德和朝阳外的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包括陈局长,他们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局长连忙上前半步,微微躬身:“副总理,您怎么来了?事先没有接到通知……”
老人摆了摆手,笑容温和,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听说我们重要的朋友到了,正好在附近开会,顺路过来看看,打扰你们用餐了。”
他的目光扫过席间,在理查德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朝阳,眼神中多了几分长辈看晚辈的慈和:“朝阳也回来了。”
朝阳也起身,向他行礼。
老人点点头,这才正式将目光投向理查德,主动伸出手:“这位就是理查德·古德曼先生吧?我是李济民,欢迎你来到c国。”
李济民?!
理查德心中一震,即使他对c国高层了解有限,但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主管科技、教育、文化等多方面工作的管科技、教育、文化等多方面工作的副国级领导,这样一位日理万机的领导人,竟然会“顺路”来到这里?
他迅速压下心中的震惊,上前一步,以标准的礼仪与对方握手:“李副总理,您好,很荣幸见到您。”
“坐,大家都坐,别站着。”李济民很随和地示意众人落座,自己则很自然地坐在了服务员迅速加设的主位旁,他的到来,瞬间改变了宴会厅的气场,但并没有带来过分的压迫感。
“古德曼先生一路辛苦,郁郡王的事情,我们都非常痛心。”李济民开门见山:“他是我们c国的好朋友,以及好同志,为国家和人民做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工作,他的离去,是我们共同的巨大损失。”
“他一直都是很多人的榜样,包括我在内。”理查德回应。
“是的,所以我这次来,一是代表我个人,也代表其他几位关心此事的同志,向你表示慰问。”李济民看着理查德,眼神温和却仿佛能洞察人心:
“二来,也是想当面向你,也向朝阳,表明我们的态度:c国珍视与同济堂的友谊和合作关系,这份关系,不因任何人的离去而改变,相反,在敖别同志奠定的良好基础上,我们应该更进一步的合作。”
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陈局长等人:“你们相关部门,要全力配合、支持同济堂的后续工作,协助古德曼先生尽快熟悉环境,解决可能遇到的任何困难,这是任务,也是责任。”
“是,请副总理放心。”陈局长等人立刻表态。
李济民又转向理查德,语气更加恳切:“古德曼先生,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要处理丧葬大事,担起新的责任,压力一定很大,有什么需要,遇到什么难处,不要客气,直接提,无论是通过朝阳,还是直接联系他们,都可以把这里当成……半个家。”
这番话,说得可谓推心置腹,给足了面子,也给予了实质性的支持承诺,一位副国级领导亲自出面,做出如此明确的表态,其意义远超陈局长他们的官方接待,也显示了他们对理查德这个新任“郡王夫”身份的事实性认可和扶持意图。
理查德心中明了,这既是善意,也是一种无形的“绑定”和期待,他郑重地点头:“非常感谢副总理和各位的关心与支持,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辜负同舟共济的托付,也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李济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简单询问了一下理查德的身体情况和行程安排,勉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并未久留,宴会厅内安静了片刻,陈局长等人看向理查德和朝阳的目光,更加不同了。
宴席很快结束,陈局长亲自将理查德和朝阳送到饭店门口,那里已经换上了同济堂安排的车辆——真让人怀念啊,是当初独立小队来接郑严时的同款车,因为奈芙蒂斯的袭击而报废了,没想到同济堂又弄了一辆一模一样的。
坐进车内,车辆平稳驶离京城饭店,汇入首都夜晚依旧不息的车流,向着城市西南方向,传说中的“同济堂总坛”驶去。
车窗外的灯火飞速向后掠去,理查德靠在座椅上,看向朝阳,朝阳也正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神复杂。
“副总理亲自来,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了。”朝阳轻声说,算是解释,也像是感叹:“父亲做了很多,而凡人们也没有辜负他。”
理查德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在脚边,那个从下飞机起就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黑色公文包上。
朝阳希望他每天早上再一一见过同济堂的成员,正好。
今夜,他打算熬个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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