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学把手里的粪篓子丢到一边，被熏得还在棚子门口不远处弯腰干呕，老泪纵横，指着棚子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后面赶来不明所以的人控诉。
“别……别进去！二贵……那小子……在里面……扬大粪呢！呕……这缺德玩意儿……想熏死全村啊！我拾了这些年粪，也没这个味冲！”
棚子里，刘文彬和刘建仁也呛得够呛，眼泪汪汪，但看着外面那群被“生化武器”击退、狼狈不堪的村民，又看看刘二贵那面无表情、专心致志扬粪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先是苦笑，随即忍不住“噗嗤”乐了出来。
“二贵……咳咳……你这招……咳咳……够绝！”刘文彬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刘建仁也忍着笑，抄起铁锨：“绝是绝……就是……咳咳……敌我不分啊！行了，赶紧干！趁着这股‘仙气儿’还没散，把地整平！”
刘二贵这才停下手中的活，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门口空荡荡的、只剩下浓郁“余韵”飘散的情景，嘴角难得地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他瓮声瓮气地说：“清静了。干活！扬匀了，用耙子细细耙平！这地，该干正事了。”
说完，又弯腰，继续挥动那沾满“精华”的铁锨。
晚上，几人聚在刘二贵那空荡荡的小屋里，开始商量接下来的种菜计划。
“文彬和强子，你俩坐那边。。。”刘胜利捏着鼻子，嫌弃的把二人往旁边推。
他今天都在建第二个棚，没参与扬粪的工作，几人身上的味道，让他频频皱眉。
“让你小子今天赚便宜了，没经受大粪的熏陶，我这人吧，心善。有好事怎能忘了好兄弟。来吧。。。你！”说着，刘中强一把揽住了刘胜利的脖子，使劲往他身上蹭。
奈何刘中强的小身板哪是刘胜利的对手，被他一下推开。
“文彬，还等啥，这小子不是爱干净吗，今天咱俩给他来个同流合污。。。”
刘文彬呲牙一笑。也扑了上来，俩人把刘胜利按在地下，逼他说还嫌不嫌臭！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宗旨，刘胜利连连告饶，大声喊着不臭不臭！
这时红狼从旁边窜了出来，和三人闹到了一起。
刘二贵看着三人一狗闹的欢，呲着大牙哈哈大笑。
“你们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还有正事那。”刘建仁把几人喊住。
三人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红狼还在旁边兴奋的窜来窜去。
“你俩给我等着，我让你们人事不干一点。。。”刘胜利闻着身上的味道。恶狠狠的对俩人威胁道。
刘中强看他还嘴硬，作势又要扑上去。
这时牛翠花推门进来。
“刚把那俩小子哄睡，我没来晚吧。。。”
“没那，二嫂，都等着你那。”
刘二贵让她找地方坐。
“唉吆，你们身上这个味，真冲！”
“二嫂，本来我身上是没味的。。。”刘胜利欲哭无泪。
刘中强和刘文彬看他那个样子，捂着嘴偷笑。
牛翠花刚坐下，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皱着眉道：“这味儿，比俺家猪圈还大！赶紧说正事，别耽误工夫。”
刘二贵坐在板凳上，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行了，都别闹了，今天把大伙聚一块儿，就是商量棚子里种啥菜。今晚得定下来，不然白瞎了咱这粪肥劲儿。”
红狼趴在门口，耳朵竖得老高，像在听热闹。
刘中强第一个蹦起来，搓着手，眼睛放光。
“俺先说！俺可想种黄瓜西红柿了，脆生生的，蘸酱吃，那叫一个香！冬天能啃上自家种的，多带劲啊。”
他咂咂嘴，仿佛已经尝到了味儿。“你们想想，大冷天的，桌上一盘凉拌黄瓜，再配上热乎的窝头，神仙日子，过年招待客人也是稀罕菜！”
刘胜利正低头闻自己袖口，一听这话，立马抬头，翻了个白眼。
“强子，你小子就知道吃！黄瓜西红柿？那玩意儿娇气得很，天一冷就蔫吧，还容易招虫子。
再说了，现在种过年能吃上？”
他撇撇嘴，“俺倒是想种芹菜。平时芹菜多金贵啊，一斤好几毛，冬天更稀罕。
俺家过年才舍得买一小把，拌个凉菜都心疼。要是咱种出来，不光自家吃，还能卖点小钱，多划算！”
刘文彬掏出烟，几人分了一圈。
“你们俩净想些费劲的玩意儿。芹菜？那得天天浇水，还怕冻。黄瓜西红柿更别提，得搭架子、防虫，累死个人！”
他咧嘴一笑。“俺看种韭菜和菠菜最好，省事！撒把种子，盖上粪，过几天就冒头。冬天摘了就能卖，便宜是便宜点，但胜在稳当，不折腾人。咱种地不就图个轻松吗？”
牛翠花和刘建仁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文彬，你这话说的，轻松是轻松，可赚不来钱啊！韭菜菠菜？
这些菜都太常见了，虽说冬天能贵点，但是也不是太值钱的玩意。
咱这棚子费了老大劲，又是粪又是土的，不图点大钱，对得起这‘仙气儿’吗？”
她转头看刘建仁，“四叔，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刘建仁咂口烟：“说得对！咱得种点城里人稀罕的、能卖高价的菜。现在日子紧巴，平均工资才五六十块，但城里人舍得花钱吃新鲜。
俺打听过，供销社里那些反季菜，卖得可火了。
咱要是种出稀罕货，一斤顶别人十斤，那才叫本事！”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别整那些家常菜，得有点眼光。”
屋里一时安静，只听见红狼的呼噜声。
刘二贵一直没吭声，像在盘算啥。
突然，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正儿八经地说：“你们说的，都有理，但都差了点意思。”
他站起来，走到屋子中央，那股子粪味还没散尽，可谁也不敢嫌了。“俺来给你们掰扯掰扯。”
“先说中强的黄瓜西红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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