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裴老夫人一番畅谈,宾主尽欢。临别时,我见她确实喜欢那些点心饮品,便从空间里取出早已抄录好的各种奶茶配方,以及几样适合老年人、糖分较低的甜点、蛋糕方子,郑重地交到她手中。
我仔细叮嘱道:“老夫人,这些方子您收好。不过您上了年纪,饮食上需得多加注意,不可食用过于甜腻之物。若是您自己享用,这方子里的糖分切记要减半才好。至于庄里的年轻人和孩子们,就不用太过拘束了,随他们自己的喜好便是。”
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些关于预防“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和心血管疾病的饮食禁忌,说得颇为详细。
裴老夫人一直含笑听着,眼神温和,直到我絮絮叨叨说完,她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我的好殿下,您这念叨的劲儿,怎么比老身这老太太还要啰嗦三分?若不是瞧着您这面庞年轻鲜嫩,就凭您这操心细致的模样,活脱脱就像我那早已过世的姐姐!从前她也是这般,事事都要叮嘱我,好像少说一句,我明日就不知道该如何过日子似的,总把我当成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与伤感,随即又慈爱地看着我:“今日在殿下身上,老身仿佛又看到了姐姐的影子。”
这话把我说的顿时语塞,只能讪讪一笑。一屋子的人见状,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连一向沉稳的展昭都弯了嘴角,白玉堂更是笑得毫不客气。
又闲话了几句,裴老夫人便带着裴宣起身告辞,我们一直将他们送到院门口,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桃林小径的尽头。
我们在静安寺又停留了两日,好好享受了一下那闻名遐迩的温泉,洗去了一路风尘与之前的疲惫。五位师傅似乎也对外面的世界失去了新鲜感,纷纷表示要回空间里他们的“独栋别墅”好好修炼,巩固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便纷纷化作流光,回归了我的紫府丹田。
第三日,我们三人驾着那辆宽敞的马车,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踏上了返回汴梁的路途。没了急事,心情也放松,正好可以一路欣赏沿途的春日风光。
这日晌午,我们途经一个还算繁华的城镇,腹中有些饥饿,便打算找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好好祭一祭五脏庙,过一把嘴瘾。
马车缓缓行驶在城镇的主街上,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正当我们寻找合眼缘的酒楼时,路过一处装饰得颇为花哨、门前挂着大红灯笼的楼宇前,却被一阵哭闹和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座花楼,名为“怡红院”。此刻,楼前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人群中央,一个穿着破旧、面色黝黑、眼神浑浊的中年汉子,正死死拽着一个瘦小女孩的胳膊,用力往花楼里拖。
那女孩看着顶多八九岁的样子,瘦得皮包骨头,跟麻杆似的,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灰布衣服,头发枯黄。然而,与她那营养不良的体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双极其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盈满了泪水,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她一边拼命向后挣扎,一边哭喊着哀求:“爹!爹!我不要进去!求求你了爹!我会干活!我会洗衣服做饭!我少吃点!别卖我!求求你了!”
哭声凄厉,令人心酸。
然而,那汉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嘴里骂骂咧咧:“死丫头!赔钱货!老子养你这么大,是时候该回报老子了!进去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总比在家里饿死强!”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大多面露不忍,摇头叹息,却无人上前阻拦。在这年头,父亲卖女儿,虽不常见,却也并非稀罕事。父为子纲,乃是伦常大道,外人若贸然插手,不仅名不正言不顺,还可能惹上一身麻烦。
花楼门口,站着一个三十来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纱衣,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手里捏着一条同色的丝绢,正不耐烦地看着那对拉扯的父女。她便是这怡红院的老鸨,人称“花姐”。
旁边一个龟公打扮的男子凑近花姐,低声问道:“花姐,咱……不管管吗?在咱门口这么折腾,影响生意咋办?”
花姐没好气地拍了那龟公胳膊一下,压低声音斥道:“管什么管?银子还没过手,画押的契书也没写,这就还不是咱馆里的人!那是人家的家事!咱们看戏就行了,少多管闲事!”
虽然嘴上说得刻薄,但当她目光瞟向那个瘦弱的小丫头时,眼底深处还是飞快地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看来,这花姐倒也并非是全无良心之人,只是身处这等行当,早已见惯了人间悲剧,心肠不得不硬起来。
那汉子见女儿挣扎得厉害,又见花姐迟迟不发话,有些急了,冲着花姐黑黑地笑了两声,带着几分讨好道:“哎哟,花姐,您就行行好,快把这丫头收了吧!您看她这模样,底子还是不错的!”
花姐闻言,嫌弃地上下打量了那女孩几眼,撇了撇嘴,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哟,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快一些?在这里拉拉扯扯,耽误我做生意!再说,你看看你家的女儿,平时都不给饭吃的吗?瘦得跟麻杆儿似的,又黑又丑,这可卖不上什么价钱啊!”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让我说,你不如领回去再养上两年,喂得有点肉了,能看了再来也行啊!这又黑又瘦的,我看了都倒胃口,哪个客人能看上?”
那汉子被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腆着脸道:“花姐您眼光高!我们家5个丫头,这个是老四,前面的三个我都卖了!等明年那个最小的再大一点儿,我也卖了它!必须得腾地方生个儿子!人家那算命的说了,这5个丫头压着我,生不出儿子!我家的儿子,必须是老大才能来!”
花姐听到这话,更是嗤之以鼻,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嗬!我还是第1次听说,生不出儿子怨自己丫头的!那是你自己没本事!种什么籽儿,长什么瓜!干人家丫头什么事儿!”
“对对对,花姐您说的都对,您见识广!”那汉子连连点头,不敢反驳,只追问道,“那您看看,这丫头值多少?”
花姐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家这孩子太瘦了!而且平常没少下地干活吧?你看看这脸色黑的,跟炭似的!你再看看那手,粗糙得跟老树皮一样!我要花多少钱,费多少功夫,才能把她养白养胖养出水灵劲儿来啊?”
她伸出五根手指,懒洋洋地道:“这样吧,如果你偏要现在卖的话,最多……五两银子!多一个子儿都没有!不然你就领回去吧,到家养养再送来!”
“什么?!五两银子?!”那汉子一听就跳了起来,“不是,花姐!我前边那三个,最少的都卖了十两!我们家老大,我卖了二十两呢!怎么这个才给这么点儿?”
花姐双手抱胸,冷笑道:“你也知道咱们这个镇子就这么大,能有多少阔绰客人?再说,你家这姑娘有七岁没有?还弄得这么黑这么瘦!五两银子,我还是看在她这双眼睛还算亮堂的份上!爱卖不卖!不卖赶紧走人,别挡着我做生意!”
周围围观的百姓闻言,又是一阵唏嘘,三三两两地低声骂着: “真是造孽啊!” “卖了自己的闺女,就为了买小妾生儿子,简直就是畜生!” “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汉子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地跳脚回骂:“关你们屁事儿!她们是老子生的,老子就有权利卖!我不但把她们卖了,她们老娘都让我给卖了!怎么的?你们有钱,你们把她买下来呀!买回去当祖宗养着!”
他骂完,似乎也怕节外生枝,一把从花姐身后的龟公手里抢过那五两碎银子,掂了掂,狠狠瞪了还在哭泣的女儿一眼,啐了一口:“赔钱货!以后是死是活,跟老子没关系了!”
说完,他竟真的头也不回,挤开人群,快步溜走了。
那小女孩见父亲真的丢下自己走了,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哭声更加悲切无助。
花姐看着那汉子消失的方向,厌恶地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对旁边的龟公道:“把这小丫头领进去吧,先让她洗刷干净,换身干净衣服,再给点吃的。唉,也是个苦命的……”
吩咐完,她也意兴阑珊地转身,扭着腰肢回楼里去了。
围观的百姓见热闹散了,也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些同情的叹息声在空气中飘荡。
我们三人坐在马车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白玉堂折扇轻摇,嘴角带着惯有的嘲讽:“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展昭眉头紧锁,眼中有着明显的怒意与不忍,但他身为官府中人,更明白这种“家务事”的棘手,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而我,看着那个被龟公半拖半拽拉进怡红院大门的瘦小身影,看着她那双充满恐惧与泪水的、却异常清澈明亮的眼睛,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五两银子……一条鲜活的人生,就要从此坠入深渊。
我摸了摸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又看了看那即将关闭的、象征着不幸与污浊的朱红色大门,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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