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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视野稍好，我们再出发的时候，潜藏在暗处的视线已经彻底消失了。
虽然那缺心眼挖掘出更好隐匿手段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直觉告诉我她更应该是自己跑回家和“妈妈”告状去了。
连心智不成熟的傻狍子都要骗来使唤，罗德岛罪加一等。
穿越荒漠，我们进入到废弃城区后，一行四人分成三个小队，呈间隔十米的散列队形穿行于破败的建筑之间。塔露拉走在最前，我与凯文同行，AcE垫后压阵。
逐渐上升的温度在把紧张磨灭的同时开始考验着我的身体和意志。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塔露拉突然举起左手然后握成拳头默默蹲下——
“这是让我们停止前进向她靠拢的意思。”凯文低声给我解释，语气藏着些许兴奋。
他会如此亢奋，八成是因为，罗德岛污染了通讯频道，让他过去在战场上熟悉的手语和暗语重新有了用武之地。
“大学生，如果到时候你反应不过来，就跟着我。要知道在我还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暗语烂熟于心了。”
凯文的话，我不愿意细想。
就只当作对于有机会收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凯文真的很开心吧。
“有敌人出没的痕迹。”塔露拉从地上拾起一枚弹壳对我们说。
“狙击铳？不应该吧？”我下意识嘀咕了一声，一扭头才发现大家都在看我。
这下反而闹得我有点局促：“我是说，这里视野不算太过良好，狙击意义不大，如果有狙击手不得不在这里开铳，那他一定脑子秀逗了。所以这里留着一个弹壳简直就像是故意……”
我话还没说完，背后的草丛中便“哗”的响了一声。大概是我的话份量太重，凯文几乎是一瞬间压住我的头转身便把手铳对准声音来处，塔露拉更是已经一只脚踏出去，手中火焰隐隐燃起——
“别激动，不是人。”AcE及时开口。
“这种动静应该是小型生物冲撞草根部，和人类脚下压草丛是不一样的。在战场上待久了就能分辨。”AcE一边说一边拨开草丛。
然后一只身上附着苔藓和绿植，嘴上叼着东西的钳兽露了出来。和城市中那种给点饲料就能收编的源石虫不同，这家伙一发现有人，掉头就跑，嘴里叼着的东西也顾不上了。
“啪嗒”，那东西落地发出沉闷一响。
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只手！一只皮肤上还有源石结晶的手！
我们瞬间屏住了呼吸，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生生灌了回肺里。
这下也顾不得什么侦查隐秘了，我们顺着法术和战斗的痕迹追着钳兽来时的路摸去。走了不一会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便扑面而来。
就算是隔着兜帽我能分辨出，那是人死去后腐肉与源石反应交织出的气味。
“别看！”
跨越碎石废墟和草丛的那一瞬间，凯文下意识捂住了我的眼睛。
“这种事至少应该留给队伍里唯一的女士才是吧。”我故作镇定，使了个玩笑拍开凯文的手。
“那我可以申请重来一遍吗？”凯文笑得有点勉强。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士”，塔露拉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我们所有人前面。
残忍的画面最终还是无情映入每一个人眼帘。
那是一小块被炸平的空地，周围焦黑的痕迹还未完全风化。十一具高度结晶化的尸体如被巨力撕碎一般，以躯干为中心四散开来，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身体。结晶之外的部分早已腐烂不堪。唯有他们身上残存的制服标志，默默诉说着一个共同的身份——他们曾是罗德岛的干员。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我们几乎不约而同看向AcE。
但AcE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蹲下身，一个接一个地捡起军牌，仿佛在完成某种沉重而庄严的仪式。
“斯琳珂，普特尔，长蝎，雷发，酒梅软芯，索拉娜，米米，小玛丽，图钉，淤兰，长音。”
他一一念出那些名字，声音不大，却像刀子刻在空气里。
完成这件事后的AcE像一尊雕塑静静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回忆些什么。
看着AcE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样子，我的心像揪了一下。过去的我不相信神，却在这一刻自私祈祷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美好回忆。
过了一会，AcE慢慢走开，对塔露拉点了点头说：“可以了。”
“嗯。”
塔露拉轻轻应了一声。她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亮光闪过，但由于高温，那滴未成形的泪水在半空便蒸发殆尽。
我们都知道，冲天的火光在送那些战士回家时，也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但我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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