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走廊里忽然吹来了风，风里带着恼人的火药味。
是那些雇佣兵——
“你好，恶灵。”她笑着，“好久不见。”
毫无征兆的杀意从门的另一端沸腾起来，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凯文动作猛然一滞，全身肌肉紧绷。连Guard这样迟钝的家伙都能感觉到他忽然透出强烈的杀意。
“大学生！”
凯文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带着撕裂空气的狂暴，瞬间碾碎了脆弱的办公室大门。他根本无暇去思考来人话语中的含义，那个称呼“恶灵”背后的异样感。
或许对他而言，眼前这个被女性雇佣兵用军刀抵住喉咙的人，只是他认定的大学生，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也要保护的人。
“保护大学生！”
塔露拉冰冷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许多人紧随其后，手中已经亮起源石技艺蓄势待发的光芒。凯利和幽灵小队几人身影如同鬼魅，贴着墙壁的阴影滑入，匕首反握，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房间内除博士外的所有人。
“浮士德已就位。”
“啧啧，那个笨蛋干脆死掉好了。给我听着！一只虫子都别放走。”
“不管怎样以大学生安全优先！”
脚步声、武器出鞘声、源石技艺蓄能的嗡鸣声在狭窄的走廊里轰然爆发，如同沸腾的熔岩。仅仅数息之间，整条走廊，办公室门口，甚至窗外都被迅速赶来的整合运动精锐堵得水泄不通！
塔露拉与她惊人的热量，站在对面建筑物天台上俯瞰着一切，霜星周身寒气弥漫，雪怪们所处地面迅速凝结出冰霜；浮士德的弩箭在暗处闪烁着致命的幽光；梅菲斯特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扭曲笑容，指挥着大家堵住了所有出口。
压力！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水般充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数十道饱含杀意、愤怒、紧张的目光，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向被包围的女性雇佣兵。
“放开大学生，如果你还想活着出去。”
如果忽略掉凯文极力隐藏的颤音，这句用来威胁的话语应该是很有压迫感的。
然而，风暴中心的雇佣兵女性，却像是完全置身另一个世界，完全无视周围滔天的杀意。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被撞得粉碎的门，也没有在意几乎抵到她鼻尖的、凯文那因暴怒而扭曲、面具彻底碎裂的面孔。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自己身下、被牢牢控制的博士身上。嘴角那抹弧度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咧得更开，染上一种近乎病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味盎然。
就在这千钧一发、杀机四伏的危急关头，那人竟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无视周遭数十道欲将她撕碎的目光，缓缓低下头。几缕银白的发丝垂落，几乎触碰到博士的颈侧。她温热的、带着硝烟气息的吐息拂过博士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如同毒蛇缠绕般的低语，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听到了这些低语的博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惊愕——什么都没有。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得可怕。
在任何人眼中，这都绝非一个性命被疯狂雇佣兵扼在股掌之间、随时可能殒命的人该有的反应！
那一刻，博士就像曾经的他一样，冷静得不像人类。
只见博士无视了抵在要害的利刃，无视了凯文几乎要爆裂的怒吼，无视了整个房间内紧绷欲断、一触即杀的恐怖气氛。
博士的视线，甚至没有停留在近在咫尺、散发着致命诱惑与威胁的w脸上。
他的目光，以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开了。
然后，Guard听见，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压过了门外低沉的咆哮和源石技艺的嗡鸣。
“不，你不会。”
w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停顿，像是完美的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
博士的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冰冷的事实：
“谁都看得见，你身上有比手上那把刀更快杀死我的武器。”
他顿了顿，那毫无波澜的视线，仿佛穿透了w精心构筑的疯狂表象，直抵核心。
“如果你一心想杀死我，应该在见面时就二话不说朝着我脑门来上一发。”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凯文狂暴的喘息都停滞了一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被刀抵住喉咙、却冷静得如同在分析战局的人。
博士的目光，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重新聚焦在w那双闪烁着疯狂与惊异光芒的蛇瞳上。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伪装：
“所以我猜——你或许是有点真心想加入我们。”
这份异常的、超乎理解的平静，像一块沉重的寒冰，瞬间压在了所有屏息凝神注视着的整合运动众人心头。
“——”
安静。
太过安静了。
感觉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真恶心。”风暴中心，w的唇角笑意停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不算响亮却刺耳的批判。
在凯文几乎要忍受不了的时候，少女像只轻巧的猫那样从博士身上跳开，稳稳地落地。然后便翘着二郎腿坐回了沙发上。
在庞大的压力下，w视若无睹。
“我想，现在可以开始谈薪资待遇了。”她歪了歪头，假笑着说。
于是在所有人围观先，博士和w所带领的萨卡兹佣兵小队，签订了雇佣合同。
事后，Guard也和大家把头凑到一起有幸观摩了那份合同。
说是合同，更像是不平等条约。
丧权辱国那种。
因为合同的内容包括不限于：“每年180天带薪休假，医疗报销百分之百。未来五年，整合运动会在切尔诺伯格市中心地段为所有萨卡兹雇佣兵提供免费公寓，十三薪，任务成功奖金另算，w自由进出大学生办公室权……”
“什么鬼啊！”
Guard走在略显昏暗的走廊上，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空洞地回响。那份“皆大欢喜”的雇佣合同带来的不是轻松，反而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w那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博士那近乎非人的冷静，还有那些优渥到离谱的条款……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扭曲，让他胃里一阵翻腾，比吃了过期狗粮还难受。
他需要点新鲜空气，或者至少是远离那个令人窒息氛围的地方。脚步下意识地拐向通往甲板层的外廊通道。
就在通道入口的阴影处，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一个怪异的闷响惊动了他，让他不得不朝源头靠近。
只见两个人影正站在通道口附近尚未清理的废墟中低声交谈。
其中一个人，对Guard而言，绝对不可能看错。
正是事件中完全没有出现过的AcE队长。
而另一个人——藏头露尾的样子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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