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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一声巨响炸开，来自上方。
亚历克斯赶紧抬头一看，一扇巨大、扭曲、仿佛被巨力硬生生撕扯下来的钢铁安全门，如同炮弹般冲破低矮的雨云，裹挟着凄厉的风声，旋转着、咆哮着，最终狠狠地砸在他与我之间的空地上！
泥土与积水轰然炸起一片浑浊的幕墙。
满载死亡的飞弹距我不到半米！
同一时刻，落地玻璃化成锐利的碎片无数，一身白色的身影，脸上覆盖着毫无表情的面具，在碎片掩护下从天而降。
他手中的银白色长刀快得撕裂空气，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冰冷的光影。剑刃精准地划开无数雨线，发出近乎龙吟般的清越颤鸣。刀光竟在半空中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无形的网！
居然——！
本该致命的爆破物，在这片凌厉的刀光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停滞、垂直落地。
我呼吸突然觉得艰难起来。
弹头在接触泥泞地面的刹那——就在那零点零一秒的瞬间——轰然炸开。内部埋藏的数十枚高纯度源石碎片顿时化为漫天金辉，无数闪着奇异光芒的粉尘从破开的弹体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急速飞旋、折射光线与雨滴，形成一种诡异而盛大的景象，宛如一场华丽却致命的死亡庆典。
源石粉尘。
他竟不惜将整片区域化为生灵禁地，也要确保我的死亡。
亚历克斯冷冷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战士，看向我的眼神依然满载杀意，却本能退后一步，因为他嗅到危险气息。
以及愤怒的味道。
雨点轻轻打在玻璃帷幕大厦上。
寒冰自雨幕另一端蔓延，将这片区域隔绝开。
我看着站在亚历克斯身后霜星，摇摇头，冰冷的痛苦自眼神中汹涌而出。
“凯文，麻烦了。”我叫他，像是叹息。
“可恶……”亚历克斯齿缝间挤出低吼，面对彻底打乱他计划的凯文，他几乎毫无防备地龇牙咧嘴，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凯文什么都没说，就只是站在我面前。湿透的白色战斗服贴合在他身上，勾勒出过往残酷锻炼的轮廓。
雨滴顿时斗大，一粒粒打在扭曲变形的钢铁上，溅起雨天特有的泥土气息，与血气。
“去死。”
亚历克斯狂怒地大叫一声，再次扣下爆破器的扳机。灼热的枪管瞬间过载，高温甚至令他扣动扳机的指骨崩裂出血，但他本人却仿佛感知不到任何疼痛，脸上没有丝毫惧意。他在灼热弹道的疯狂掩护下猛地向前突进，朝着凯文的胸口不断狂暴地挥击着炽热的铳械！
凯文急速回转身体，在敌人武器距离胸口不足十厘米时，他用手肘裹挟着全身的力量，精准而沉重地猛击在亚历克斯的腹部——
“哗——！”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紧接着是痛苦的呕吐声。亚历克斯双眼猛地凸出，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将胃酸连同惨白的唾沫一同剧烈地呕吐出来。他所有的攻势瞬间瓦解，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重重地摔落在一片泥泞和狼藉之中。
雨水无情地打在他颤抖的脊背上，直到他再也动弹不能，与污浊的泥水混合在一起。
“没事吗？”凯文转过头，眼神闪烁：“很抱歉，我来晚了。”
我摇摇头，说：“你明明一直都在。”
“唔。”
凯文的头部微微动了一下，像是点头，又像是只是调整了一下视线，落在我身后那片冰结的世界中。
我没有追问更多，目光投向泥水中那个仍在痛苦痉挛的少年。紧紧握住的拳头，仿佛听见指甲爆碎的声音。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在做什么呢？
忘记了。
全部都已经忘记了。
念书逃课翻墙网吧打架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但我记得凯文说过，这个年纪的他为了给弟弟一口饭吃，已经开始在战场上拾荒，紧接着就是洗劫穷困潦倒的逃兵。
他们从干煸的尸体上搜刮出发臭的干粮，一边吃一边笑，一边笑又一边哭。
凯文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亚历克斯，随即又转回我身上。他的沉默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
“怎么处理。”他问得直接而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词汇。好像他只需我一个指令，就可以杀死任何人。
和做噩梦似的。
我再次看向亚历克斯。他试图用手臂支撑起身体，却又无力地滑倒，只剩下破碎般的喘息。那份几乎要将自身也燃烧殆尽的恨意，此刻被纯粹的生理痛苦所暂时压制。
我摇了摇头，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我们走吧。”我说。
凯文的身形似乎凝滞了一瞬。即使隔着面具，我也能感受到那份无声的疑问和不赞同。放过一个刚刚还不惜用源石炸弹试图同归于尽的刺客，这绝非理智的决定。
“……他恨你。”凯文陈述道，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极细微的、近乎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我重复道，语气却异常肯定，“但是米莎在等他。”
我抬起眼，望向凯文那毫无表情的面具，伸出手。
“我们回去吧，凯利也在等你。”
凯文沉默地注视了我几秒。雨水在我们之间形成一道连绵的帘幕。
最终，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笑了。
“如果是你的话……大学生，我愿意用一生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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