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程君宴的座驾悄无声息地驶入江城近郊一处僻静的别墅。
这里不像傅家那般张扬奢华，更像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灰白色的墙体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自从上次在程君念的地盘上遭遇伏击，身负刀伤后，程君宴的行踪就变得更加诡秘。
他刚踏入书房，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意，心腹程一便脚步匆匆地跟了进来，脸上表情凝重。
“爷，出事了。”程一的声音压得很低，“‘夜色’酒吧的地下场子，今晚被条子端了。”
程君宴正解着西装扣子的手微微一顿，锐利的目光扫过程一：“程君念的场子？谁干的？”
“是市局扫黄打非队的突击行动，带队的是个生面孔，叫林瑄的女警。”
程一递上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现场传回的一些模糊画面和零星报告！
“傅家的那个草包傅珹，人赃并获，当场摁住了。奇怪的是，叶潇当时也在场，却让他溜了。”
程君宴的眉头缓缓蹙起。
程君念的“夜色”地下场，以其隐秘性和背后的保护伞闻名，绝非普通警察能轻易摸进去，更别说如此精准地抓现行。
他接过平板，指尖划过几张混乱的现场照片，最后停留在一段监控视频的截图上。
画面质量不高，角度也偏，只能看到一个昏暗角落里，坐着一个化着浓重烟熏妆、穿着前卫的侧影。
“这个女的，”程一指着那个身影，“有点奇怪。进场和离场的时间点都很微妙，而且，这是场内少数几个没有被混乱波及的客人。动作……太镇定了，不像去找乐子的。”
程君宴放大那张截图，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屏幕上那张模糊的脸。
妆容掩盖了大部分容貌，但那隐约的轮廓，尤其是低头时的样子……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掠过心头。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双眼睛——那双在镇医院病房里，初时惊慌失措，却又在为他包扎时沉稳的眼睛！
虽然一个清纯怯懦，一个妖冶冷艳，气质天差地别，但眉宇间那份独特的线条，却微妙地重合了。
“有趣。”程君宴放下平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
“程君念这次算是阴沟里翻船了。看来，是有人‘帮’了警方一个大忙。”
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去查两件事。第一，查清楚这个林瑄是怎么混进去的，背后有没有人递消息、铺路子。第二，”
他转过身，神色变得危险，“重点查查我上次在清水镇医院遇到的那个女人，住二楼，照顾一个重病的姐姐。我要知道她的全部底细，现在在哪儿。”
“是，爷！”程一躬身领命，立刻退了出去。
书房里恢复了寂静。
程君宴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一个看似普通的陪护家属？一个恰好出现在程君念核心场子被端混乱现场的神秘女人？
如果这两者是同一个人……那这场看似针对程君念的局，背后隐藏的线头，恐怕就指向了更深处。
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或许能成为他打破目前僵局的一枚棋子。
与此同时，傅家别墅一片死寂。
一道黑影如同灵猫般，借助外墙的装饰和管道，悄无声息地攀上二楼，轻盈地翻过阳台，落入了楚月希的房间。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房间内没有开灯，楚月希背靠着关上的房门，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迅速卸下脸上的伪装，用特制的药水擦去浓重的眼妆和口红，露出原本清丽的容颜。
她换下那身惹眼的亮片短裙，穿上柔软的睡衣，看上去又变回了那个刚从“乡下”接回来的傅家大小姐。
确认一切痕迹都已抹去，她才拿出那个加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瞬间接通，那头传来林瑄压低的声音：“安全？”
“安全。”楚月希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着楼下和花园，“你怎么样？叶潇好像盯上你了。”
屏幕那头的林瑄，正坐在自己安全的秘密住所里，小心翼翼地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高仿真人皮面具，露出底下另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庞。
她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放心，他盯上的是‘夜色’的那个服务员‘小红’，可不是我林瑄。”
“下次任务，我换张脸就是。他想玩猫捉老鼠？我倒要看看，是他道高一尺，还是我魔高一丈。”
楚月希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不要轻敌。叶潇能混到今天的位置，绝不是单靠蛮力。”
“他当时故意点破你，又轻易放你离开，像是在试探，或者说……挑衅。”
“我怀疑他可能已经掌握了你的一些基本信息。”
“我知道。”林瑄神色也严肃起来，“我会小心的。倒是你，在傅家那个狼窝里，才是真的步步惊心。”
“傅珹这次进去，傅振邦肯定会暴跳如雷，也会加紧追查。你千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我明白。”楚月希的目光投向窗外傅振邦卧室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
“傅珹只是个开始。拔掉这颗钉子，既能打击傅振邦，也能搅乱程君念的阵脚，为我们下一步接近核心创造机会。”
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嗯，一切小心。有情况老规矩联系。”林瑄叮嘱道。
“好，你也是，早点休息。”
结束通话，楚月希将卫星电话藏回隐蔽处。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走到床头，拿起那个小小的相框，指尖轻轻拂过养母和姐姐的笑容。
那些欠了债的人，我会一个一个，让他们付出代价。
傅家、还有那个隐藏在迷雾深处的真相……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色浓稠，如同化不开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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