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边缘地带，湿热粘稠的空气，紧紧贴在皮肤上。
小镇破败扭曲，唯一的“心脏”是尽头那家没有招牌的铁皮酒吧。
两条街区外的阴影里，那辆不起眼的旧皮卡内，气氛却与外界的狂躁截然不同。
林瑄对着遮阳板上的小镜子，正往脸上涂抹最后一层的眼影。
她身上那件亮片短裙紧得勒人，网袜和高跟鞋让她觉得脚踝发僵。
温莲坐在驾驶座，短发利落，侧脸在仪表盘微光下显得冷硬，她正调试着耳中的设备，偶尔瞥一眼后视镜和车载监控屏幕。
“皮肤贴片通讯正常，摄像头清晰度可以，但这里干扰源多，不一定稳定。”
温莲的声音很平静，“你确定不需要我靠近？叶潇的人只在外围，里面一旦有变，我冲进去需要时间。”
“不用。” 林瑄放下小镜子，声音平静，眼神在浓艳妆容下清亮锐利！
“这次是‘合作’的一部分，他在里面，就不会让我真出事。你守好外围，确保退路，盯紧可能的意外因素，比如野哥额外带的、叶潇可能也不知道的暗桩。”
她口中的“合作”，是江楠、幽灵、叶潇三方之间达成的平衡。
江城屠戮事件，幽灵提前预警，叶潇“保护”了林瑄，实则是将林瑄置于他的羽翼之下。
林瑄追查金三角野哥与北美的勾连，叶潇提供渠道、信息和“保护”，交换条件是林瑄这边的某些情报共享。
而林瑄与叶潇之间，那层复杂到难以定义的关系，是这冰冷合作中最不稳定的变量。
“他知道你今晚会来？” 温莲问。
“知道。” 林瑄推开车门，湿热的风灌入，“情报是他给的，路线是他指的，伪装道具甚至有一部分是他让人准备的。他说，这是‘夫妻档’工作。”
她最后那句话说得没什么情绪，甚至带点自嘲，但温莲听出了底下深藏的复杂。
高跟鞋踩在泥泞里，林瑄调整呼吸，将属于警察林瑄的清明锐利压入眼底最深处！
让那副长期熬夜、沉溺烟酒、靠身体讨生活的“流莺”姿态浮上表面。
她扭着腰，走向那片声光混乱的源头。
酒吧里的一切令人窒息。
林瑄熟练地应付着门口的盘查，挤过散发着恶臭的人群。
她的目标明确——二楼“毒蛇”包间外的监听点。
叶潇给的信息是，野哥和北美来的人会在那里碰头，用暗语交谈。
叶潇自己也会在场，以“合作伙伴”兼“潜在竞争者”的身份，一方面牵制，一方面观察。
按照计划，林瑄在吧台制造了小混乱，趁机将微型窃听器黏在了理想位置。
她退回角落，劣质酒精的气味熏得她头晕，但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她瞬间集中了精神。
暗语，零碎，谨慎。废弃仓库，月黑之后，渔船，绿色灯……和她出发前与叶潇一起分析过的几个可能地点、时间、方式对上了部分，但还不够具体。
“他们很小心，没吐露确切地点。” 她嘴唇微动，向温莲传递信息。
“叶潇在里面有动静吗？” 温莲问。
“暂时没听到他主动引导话题。” 林瑄刚说完，包间里的对话似乎告一段落，传来椅子移动和模糊的笑声。
“他们要出来了。” 温莲提醒。
林瑄准备撤离。但就在她转身，目光扫过吧台另一侧时，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
叶潇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包间，正独自一人斜靠在最里面的卡座阴影里。
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黑色丝质衬衫，领口敞开，袖子随意挽起，手里端着一杯酒，没喝，只是漫不经心地晃着。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烟雾和晃动的人影，精准锁定了她。
他在这里，是在等她，或者说，在“验收”她这场表演，也在确保计划下一步的进行。
四目相对，林瑄读懂了其中的暗示——按计划进行，有变，看我。
二楼传来脚步声和野哥粗嘎的笑声。目标人物下楼了。
几乎在脚步声响起的同时，叶潇动了。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目标明确地朝着林瑄走来。
他的步伐带着一种这里独有狠戾的劲儿，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道缝隙。
林瑄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垂下了眼睫，扮演着紧张。
心里却绷紧了弦，不知道叶潇这临时的举动是计划内的应变，还是出了意外。
叶潇到了她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轻，但没有之前的粗暴，更像是一种强硬的“引领”。
林瑄顺从地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低低惊呼一声。
“妈的，找你半天，跑这儿偷懒？” 叶潇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醉意，是金三角这些小头目对待“私有物”常见的口吻。
他拉着她，转身就往酒吧深处、更昏暗的走廊走，方向与下楼的野哥等人错开。
这个举动立刻吸引了部分注意，包括正走到楼梯中间的一个手下。
那手下看到是叶潇和他“手下不听话的女人”，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转过头不再关注。
林瑄被叶潇半拖半拽地拉到走廊尽头，推开那扇供某些“特殊需求”使用的房间门，将她带了进去，反手落锁。
门一关，隔绝了大部分噪音。
昏暗的应急灯下，叶潇松开了她的手，但身体依旧堵在门前。
他脸上那点伪装出的醉意和不满瞬间消失，只剩下深沉的审视。
“窃听器被扫描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急促，用的是两人私下交流时的语气！
“北美来的人带了便携式反窃听装置，虽然没发现你黏的那个，但进行了无差别信号干扰和扫描。”
“刚才你如果留在原地，或者试图用任何设备向外传输，都可能被捕捉到异常信号。”
林瑄心头一凛。这是计划外的风险！她立刻抬手想去检查耳后的通讯贴片。
“别动！” 叶潇低喝，一步上前，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已经迅速而熟练地拂过她耳后，指尖似乎按动了什么微型开关！
林瑄只觉得贴片微微一热，耳机里温莲的声音再次清晰传来，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显然经过了特殊的中继或抗干扰处理。
“临时启用了备用抗干扰频道，不稳定，但能用。” 叶潇解释，目光在她脸上浓艳的妆容上停留一瞬，眉头蹙了一下！
“他们很警觉，比预想的更专业。野哥可能没完全说实话，北美那边派来的人，级别不低。”
“情报呢？” 林瑄最关心这个，“我只听到碎片。”
“废弃橡胶厂，西三十里河边，农历廿九，凌晨两点，绿色船头灯。” 叶潇语速很快！
“我确认了。他们想绕过我控制的那段河，走另一条老河道，水浅，但隐蔽。野哥胃口很大，想甩开我单干。”
关键情报！林瑄眼睛一亮。这正是他们需要的。
“你需要立刻把这个传出去，让江楠和幽灵那边准备。” 叶潇看着她，眼神深邃！
“但你现在不能从这里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野哥的人虽然被刚才那出戏暂时糊弄过去，但你离开得太快，反而惹疑。尤其你现在这副样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身上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装扮，眼底闪过暗芒，声音压低：“我们得在这里待够时间，演完这场‘管教不听话女人’的戏。至少半小时。”
林瑄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明白叶潇的意思。
在这地方，一个头目把不听话的女伴拖进房间“教训”，太常见了。
他们需要制造足够的动静和“合理性”，才能让她之后“衣衫不整”、“神情恍惚”地离开而不引人怀疑。
叶潇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他身上危险的气息笼罩下来。
他抬手，手指有些粗鲁地擦过她脸颊上厚重的粉底，留下痕迹，目光沉沉地看进她眼底。
“林瑄，”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带着暗示，“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不是询问，是陈述。
是合作的一部分，是伪装的需要，又一次心照不宣的“深入交流”。
林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俊美，阴郁，写满算计。
为了她的安全，他提前预警，临时应变，甚至此刻提出这个荒唐的方案。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那点属于警察的清明锐利被压下，换上了一种认命的神情，像极了这里许多女人的模样。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开了头，露出脖颈的线条，那是一个默许的姿态。
叶潇眸色骤然转深。
他不再犹豫，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一手扣住她的后脑。
“嘶啦——” 布料破裂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
林瑄闷哼一声，没有激烈反抗，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熟悉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掌控的节奏。
即使理智在叫嚣着抗拒，身体却早已在被囚禁的日夜，记住了他的烙印，形成了一种本能的回应。
黑暗中，应急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两具紧密交缠的身影轮廓。
压抑的喘息，唇齿交缠的水声，身体碰撞的闷响，衣物摩擦的窸窣……
一切声响都被刻意控制在某种“合理”的范围内，既足以让门外偶尔经过的人听到里面的“战况”，又不会夸张到引起特别注意。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进行的表演。是合作，是掩护，是利用，也是两人之间的那笔烂账。
叶潇的动作熟稔，他知道如何最快地挑起她的反应，如何让她发出声音，如何在她身上留下短时间内无法消除的痕迹。
林瑄则咬着唇，将脸埋在他颈窝，指甲深深陷入他背脊的肌肉！
不知过了多久，疾风骤雨般的激烈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叶潇依旧压在她身上，汗湿的胸膛紧贴着她，呼吸灼热。
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将脸埋在她汗湿的颈侧，平复着心跳。
半晌，他撑起身体，就着昏暗的光，看着她花掉的妆容，眼神幽暗难明。
他伸手，用拇指指腹，有些用力地擦过她红肿的唇瓣。
“时间差不多了。”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温莲已经确认外围安全，野哥的人撤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从后巷走，她在第三个路口接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情报我已经通过我的渠道，双重加密发给了幽灵指定的接收点。江楠那边很快会收到。”
“你回去后，和温莲立刻撤离这个镇子，回边境那边的安全屋。下次行动，等我消息，不要擅自冒险。”
林瑄看着他，身体依旧疲惫发软，心绪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她撑着手臂坐起，将被撕坏的裙子勉强拢了拢，低低“嗯”了一声。
叶潇站起身，背对着她，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动作利落，仿佛刚才那场激烈从未发生。
他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拉开一条门缝，闪身出去，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林瑄又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几分钟，才扶着墙壁，颤抖着站起来。
每走一步，身体都传来隐秘的酸痛，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对着墙壁上一块破碎的镜子残片，看了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神空洞了一瞬。
她拉开门，低着头，沿着叶潇指点的后巷，踉跄着朝第三个路口走去。
破旧的皮卡停在那里，温莲坐在驾驶座，看到她过来，立刻下车，什么都没问，只是迅速拉开后座门，递过来一件宽大的外套。
林瑄裹上外套，蜷缩进后座。车子发动，悄无声息地驶离这片吞噬光亮的黑暗地带。
车厢内一片沉默。
温莲专注开车，偶尔从后视镜看她一眼。
林瑄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热带雨林阴影，身体疲惫到了极点！
爱人？合作者？掌控者？囚禁者？保护者？
这些标签在叶潇身上混乱地重叠，让她无法清晰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有一点无比清晰：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叶潇是她无法摆脱的同行者！
金三角的夜，浓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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