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舞台的灯光亮起，有时候，它照亮的并非荣耀与梦想，而是战争的号角与命运的十字路口。对于演员而言，最盛大的剧目，总是在观众最疯狂的时刻，拉开序幕。
第九十章 天央祭开始
夜幕，如同最华丽的丝绒，笼罩了整个天宫市。
而位于城市心脏的露天舞台，则是这块丝绒上，用无数灯光与期待，镶嵌出的最璀璨的钻石。
天央祭，在这一刻，达到了其喧嚣与狂热的顶点。
数以万计的人潮，如同归海的鱼群，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兴奋，手中挥舞着五光十色的荧光棒，口中高喊着截然不同的两个名字。
“美九！美九！美九！”
“士织！士织！士织！”
一半的观众，是诱宵美九的死忠粉丝。他们不相信网络上那些恶意的中伤，坚信他们的偶像是完美的，是纯洁无瑕的。但他们的眼神中，却也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对于真相的惶恐与不安。
而另一半，则是被“五河士织”那首石破天惊的出道曲，所吸引而来的新晋信徒。他们渴望着，能亲耳听到那划破长夜的黎明之声，亲眼见到那位神秘歌姬的真容。
期待与不安，信赖与质疑，狂热与愤怒……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这片巨大的会场上空交织、碰撞，形成了一股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前夜的死寂。
然而，这场风暴，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来得更早，也更猛烈。
当舞台的灯光在一瞬间完全熄灭，又在下一秒，将一束孤零零的追光，打在舞台中央时。
诱宵美九，出现了。
她依旧穿着那身华丽的，如同天使羽翼般的演出服，脸上，却不再是那甜美完美的微笑。
那是一种，混合了讥讽、怜悯、与绝对冰冷的，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残忍的笑容。
她没有说任何话，没有做任何自我介绍。
只是将话筒，轻轻地，放到了唇边。
然后，毁灭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那歌声，依旧是天籁。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敲打在灵魂最脆弱的地方，美丽到令人心碎。
但那歌声里，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爱”与“温柔”。
只剩下了，冰冷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跪下。】
【——赞美我。】
【——成为只属于我的，人偶。】
＜破军歌姬＞的权能，在这一刻，被毫无保留地，催动到了极致！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会场！
“啊——！”
前一秒还在为偶像欢呼的数万观众，在这一刻，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熄灭，变成了如同人偶般的，空洞与麻木。
紧接着，他们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整齐划一地，举起双手，用一种毫无感情起伏的，机械的，狂热的声音，山呼海啸般地，咏唱着同一个名字。
“美九……美九……美九……”
——佛拉克西纳斯，舰桥。
“警告！侦测到超高强度灵力反应！会场内所有未受保护的平民，精神波动已完全同化！”
“该死！”琴里一拳砸在扶手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个混蛋！她竟然真的打算把所有人都变成她的傀儡！”
维斯考特的剧本，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恶毒！他不仅要毁掉美九，还要让她，亲手将自己的所有信徒，都拖入地狱！
演唱会现场，不同的角落。
“这是……”
鸢一折纸站在远处的高楼顶端，冰冷的眼眸中，倒映着下方那片已经彻底沦为人偶海洋的会场。她推了推战术眼镜，镜片上，代表着危险等级的数值，正在以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大规模精神污染……已达到A级灾害标准。”
但她的目光，却始终锁定在舞台的后台入口。
【士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怎么做？】
而在另一个隐蔽的狙击点，崇宫真那已经架起了她的专属武器。她看着屏幕上，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观众，银牙紧咬。
“不可饶恕！竟然敢污染兄长大人的舞台！五河琴里！立刻解除我的攻击限制！我要把那个紫毛女连同整个舞台一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蒸发掉！”
“驳回！”耳麦里传来琴里同样愤怒的声音，“你敢动一下试试！这是哥哥的‘剧本’！我们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唔……！可恶的冒牌妹妹！”
而在人群之中。
“这些家伙……怎么回事？！”
夜刀神十香看着周围那些前一秒还在和自己抢购章鱼烧，下一秒就双眼无神，只会机械地高喊“美九”的路人，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巨大的愤怒与困惑。
一股冰冷的，充满了毁灭意志的气息，从她的灵魂深处，悄然苏醒。
【哼……愚蠢而又脆弱的生物，轻易地就被声音所支配。】
【十香，解放吾的力量。将这些碍眼的噪音，连同那个高高在上的歌姬，一同斩碎！】
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低语。
“不行！”十香在心中大喊，“我答应过士道的！要守护他的舞台！不能在这里捣乱！”
【守护？哼，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舞台’，不过是更华丽的祭坛罢了。】
后台，五河士织的专属休息室内。
士道……或者说，士织，静静地听着从外面传来的，那如同地狱圣歌般的，整齐划一的狂热呐喊。
她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充满了支配欲的灵力，如同潮水般，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整个会场。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一百倍啊。”
她通过耳麦，轻声地对琴里说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并非全然是恐惧，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踏上真正战场的，生理性的兴奋。
【没错。】琴里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整个会场，除了我们安排好，佩戴了精神防护装置的‘自己人’以外，已经……全军覆没了。】
【哥哥……你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个由数万名‘敌人’所组成的，绝对的‘敌阵’。】
【……害怕吗？】
“……啊，怕得要死。”士织坦诚地回答。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身穿着由拉塔托斯克不计成本，为她量身打造的，如同月光与星辰编织而成的“决战礼装”的自己，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但是……”
“导演，是不能在自己的演员面前，露出胆怯的表情的啊。”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特邀嘉宾——”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广播，响起。
“——划破长夜的黎明歌姬，五河士织！！！”
士织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通往地狱，也通往希望的那扇，沉重的门。
她踏入了光中。
舞台之下，是数万双空洞、麻木，只为魔王而存在的眼睛。
舞台之上，是已经唱完序曲，正用一种看小丑般的，残忍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绝望的歌姬。
“阿拉，竟然还有一只没有变成人偶的，可爱的‘小虫子’呢。”
诱宵美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微笑。
“那么，就让我在你身上，奏响今晚……最华丽的，绝望的终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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