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校场另一侧的神策军操练场上，正传来阵阵铿锵的兵器碰撞声。
瑞王孙景瑞身着墨色铠甲，手持长剑，正与一名神策军将领切磋。
他前几日因林若念的事心里憋着火，便常来校场找将士们过招，神策军里不少善战的将领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此刻校场上的气氛，比凌云卫这边更显紧张。
“你们看，那不是瑞王殿下吗？”凌云卫的一名士兵指着隔壁的操练场，小声说道。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瑞王一剑挑开对手的长枪，反手将剑架在对方颈间，动作干脆利落，气场十足。
李校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对林若风感叹：“瑞王殿下的武功，可是数一数二的，前几日我们凌云卫最善战的张都尉去跟他切磋，不过十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连兵器都被挑飞了。”
林若风闻言，目光落在瑞王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战意。
他与瑞王年纪相仿，常被人拿来与他比较，林若风不喜。
以前只将他视为对手，却从未有机会切磋，狩猎场上瑞王斗猛虎机智果断，让他心里生出几分敬佩，如今两人在校场相邻操练，让他有几分期待，不知道自己与瑞王交手，能撑几个回合？
谢钦安也看到了隔壁的场景，他摸了摸下巴，对身边的副将笑道：“林公子虽不是禁军出身，却有勇有谋，枪法也颇有章法。若是让他与瑞王殿下切磋一番，倒真是件趣事。”
副将笑着点头：“是啊，不过瑞王殿下近日操练得格外严苛，怕是没那么容易手下留情。林公子刚伤愈，若是真要切磋，还得让他多练些时日才行。”
林若风听着两人的对话，握枪的手更紧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操练上。
不管能不能与瑞王切磋，他都要好好练习，早日提升实力，这样才能实现去边境保家卫国的愿望。
日头渐偏西，校场上的操练声渐渐停歇。
林若风收了长枪，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玄色劲装的领口，难掩眉宇间的畅快。
今日跟着凌云卫先锋队练了大半天，枪法与骑射都有新的体悟，比往日自己练舒服多了。
他将长枪交还兵器架，便朝着校场东侧的马厩走去，想着早点牵马回府，也好跟妹妹说说今日的操练趣事。
刚走到马厩门口，就见一道熟悉的墨色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封玉牵着两匹骏马候在一旁。正是刚结束神策军操练的瑞王孙景瑞。他已换下铠甲，穿回常服，墨色锦袍上绣着暗纹云纹，腰间系着玉带，褪去了校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贵气，只是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
林若风脚步顿了顿，心里犹豫了片刻，他与瑞王素来不算和睦，以往在宴会上碰面，也只是点头致意，极少有多余的交流。可前几日猎场之上，若不是瑞王及时出手，他与太子怕是难以顺利制服猛虎，这份救命之恩，总该铭记于心。
思及此，林若风深吸一口气，主动走上前，拱手作揖，语气诚恳：“瑞王殿下，今日得空在校场相遇，前几日猎场猛虎作乱，多亏殿下及时援手，才化解危机，此恩在下一直记在心上，未能去王府中答谢，今日再次谢过。”
瑞王闻言转头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淡淡颔首：“不过是举手之劳，林公子不必挂怀。当日你与太子合力牵制猛虎，也算是有功，不必只提本王。” 他语气平和，没太多热络，毕竟两人以往是默认的对头，骤然亲近，难免有些不自在。
马厩旁的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林若风攥了攥手，正想着找些话打破沉默，瑞王却先开了口：“看林公子的模样，是刚结束操练？凌云卫的训练强度不低，你刚伤愈，倒也敢这般拼。”
话语间虽带着几分随意，却难掩一丝关切。
林若风连忙道：“多谢殿下关心，在下伤势已无大碍，多练练才能早日跟上禁军的节奏，日后也能为边境出力。”
提到去边境的志向，他眼里多了几分光彩，语气也热切了些。
瑞王看着他眼底的光芒，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有志气。不过边境不比京城，条件艰苦，你若真想去，还得再多些历练才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林公子这是打算回府了？”
“是，”林若风点头，“今日操练得久了，想着早点回去歇息，也免得母亲惦记。”
瑞王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本王今日无事，听闻丞相府景致不错，尤其是院落有棵梧桐树，乃是京城少见的老木。不知本王此刻上门拜访，是否合适？”
他话说得委婉，却没掩饰想去丞相府的意图，自中秋灯会船上之事后，他还没再见过林若念，今日偶遇林若风，倒成了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林若风闻言一愣，显然没料到瑞王会突然提出要去自家拜访。他心里虽有些意外，却也不好拒绝，瑞王毕竟是皇子，主动提出拜访，若是推辞，反倒显得生分。
他连忙拱手道：“殿下肯赏光，是相府的荣幸，怎会不合适？我这就引路，殿下请。”林若风嘱咐牵着马的小厮赶紧回丞相府通报瑞王的到来。
瑞王颔首，对封玉吩咐道：“你先回府告知一声，就说本王去丞相府拜访，晚些再回。”
封玉连忙应声，牵着其中一匹马先行离开。
瑞王则与林若风并肩走向马厩，两人之间的尴尬虽未完全消散，林若风想着瑞王或许是关心边境之事，而瑞王心里，却早已开始盘算，见到林若念时，该如何开口打破那日分别后的僵局。
林若风与瑞王并驾而行，刚到府门口，守在门边的小厮早已笑着迎上来，恭敬地接过两人手中的马缰绳：“公子回来了，瑞王殿下驾临，丞相和夫人在前厅等候。”
林若风闻言笑着点头，侧身对瑞王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里边请。”
瑞王颔首，随着林若风踏入府门。
穿过栽满桂树的庭院，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桂花香，石板路上落着细碎的花瓣，一路延伸至前厅。
尚未进门，就听到厅内传来轻微的说话声，显然众人早已褪去仓促，备好待客的礼数。
推开门，前厅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林丞相身着藏青锦袍，坐在主位左侧的太师椅上，手里捏着玉扳指，神色平和。
苏玉薇面前的茶几上已摆好了待客的茶盏，林若念则站在苏玉薇身侧，穿着杏色襦裙，发间别着枚珍珠小簪，听到开门声，才缓缓抬眸看来。
“臣林博彦，携家眷，恭迎瑞王殿下。” 林丞相率先起身，对着瑞王躬身行礼，动作沉稳，语气恭敬却不谄媚。
瑞王连忙上前一步，伸手虚扶：“林丞相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只是顺路拜访，不必如此拘礼。”
他目光扫过厅内，最后落在林若念身上，她站在原地行礼后，眼神依旧有些闪躲，脸颊微微泛红，与那日灯会上的模样相比，多了几分怯生生的可爱。
林若风这时也走上前，对着父母行了一礼：“爹，娘，妹妹，我回来了。今日在校场与瑞王殿下偶遇，邀殿下来府中，我便先让小厮回来通报了。”
林若念垂着眼帘，不敢与瑞王对视，指尖悄悄攥紧了裙摆，即便提前得了消息，当侍女来传话 “瑞王殿下即将到访，夫人请小姐去前厅等候”时，她还是在院子里喂鱼喂得心不在焉，手里的鱼食勺都晃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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