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第一缕阳光，穿透了天海市上空那层薄薄的工业烟尘，斜斜地照进了窗户。
李辰打着哈欠，走进了厨房。
他打开那个崭新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冰箱。
冷气扑面而来。
里面，塞满了昨天汉娜送来的顶级食材。
雪山冰原神户牛肉，深海蓝鳍金枪鱼，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但同样散发着惊人能量波动的禽类与海鲜。
“五香烤鹌鹑……”
李辰的目光，扫过那些食材。
分子料理，讲究的是精准。
除了主材，还需要一些新鲜的蔬菜和香料，来中和口感，激发更深层次的风味。
冰箱里，没有这些。
看来，得出门一趟。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t恤和短裤，准备下楼去附近的菜市场。
“仙儿，我出去买点菜，很快回来。”
他对着客厅喊了一声。
“嗯嗯！”
凤倾仙正盘腿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部旧纪元的动画片，头也没回。
李辰摇了摇头，走到门口。
他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拉。
“嘎吱——”
门，开了。
然后，李辰的动作，停住了。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门口。
……
楼下。
那片不大的，平时只有几个老大爷在下棋的空地上。
今天，站满了人。
密密麻麻。
黑压压的一片。
这些人，一个个气息彪悍，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但此刻。
这群在废土上能让小儿止啼的狠人，却像是最虔诚的信徒。
他们排着整整齐齐的，堪比军队阅兵的队列。
所有人都仰着头，用一种近乎狂热的，朝圣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A-17栋。
三单元。
六楼。
李辰家的阳台。
队伍的最前方，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高接近两米，如同铁塔般雄壮的女人。
“碎骨者”佣兵团团长，汉娜。
另一个，是身材矮小，满脸精明，手里还拄着一根镶金拐杖的老头。
灰市首席“鉴金师”，老地精。
在他们的身后，是灰市里各大佣兵团的团长，黑市商人的头目，情报贩子的首领……
每一个，都是跺跺脚，能让灰市抖三抖的大人物。
而现在。
他们全都安静地，恭敬地，站在这里。
手里，还捧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断裂的能量战刃。
有布满裂纹的外骨骼装甲护臂。
有能量核心已经熄灭的源质枪械。
……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他们在等。
等一个神迹。
等一声恩准。
就在这时。
“嘎吱——”
那个在他们眼中，如同神殿大门般，充满了神圣与威严的，六楼的铁门。
被……推开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唰——！”
一瞬间。
下方空地上，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的身体，猛地绷紧！
他们的心脏，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来了！
神明！
现身了！
……
李辰站在楼道的阴影里。
他皱起了眉。
下面，怎么回事？
这么多人？
聚众斗殴？还是什么邪教集会？
他不喜欢麻烦。
他只想安安静… …静地，买个菜，然后回家给仙儿做饭。
他叹了口气，准备等这些人散了再下去。
然而。
他刚准备退回去，关上门。
楼下。
眼尖的老地精，已经看到了他！
老地精那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用拐杖捅了一下身边的汉娜。
汉娜身体一震，也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站在楼道里的，平平无奇的，却又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身影！
汉娜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昨天在通讯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豪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像是一个第一次去见偶像的，扭捏的小姑娘。
她深吸一口气。
又深吸一口气。
然后，双手，颤抖着，将身旁那柄几乎和她人一样高的，狰狞的巨型战斧，捧了起来。
那柄斧头，是她的标志。
“碎星者”。
曾经一斧头，劈开过b级虚渊领主厚重甲壳的，凶兵。
此刻，斧刃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崩口。
汉娜捧着它，就像是捧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又像是捧着一份献给神明的祭品。
她仰起头。
用一种，细若蚊蝇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是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大……大师……”
“它……它坏了……”
“能……能帮我……看看吗？”
声音，在空地上回荡。
充满了紧张。
充满了期盼。
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
李辰的目光，落在了楼下。
落在了那个女人，和她手中那柄，堪称夸张的巨斧上。
几乎是在他目光聚焦的瞬间。
【加深学习】的天赋，自动运转。
一瞬间。
那柄名为“碎星者”的战斧，在他的感知中，被彻底分解，剥离。
他“看”到了。
斧身内部，那混乱不堪的，如同新手涂鸦般的能量传导回路。
到处都是节点冗余和能量逸散点。
他“听”到了。
构成斧刃的那种劣质合金内部，不同金属分子之间，那因为驳杂不纯而发出的，刺耳的哀鸣。
他甚至能“闻”到。
斧柄上，那为了强行提升威力而镶嵌的几颗低级源质水晶，因为能量输出不匹配，而散发出的，一股焦糊的，“浪费”的味道。
李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什么垃圾？
简直就是把一堆废铁，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粘合在了一起。
漏洞百出。
毫无美感。
这东西能用，简直就是个奇迹。
那个崩口，根本不是问题。
问题是，这整把斧头，从设计理念到制作工艺，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李辰收回了目光。
他没兴趣去评价别人的作品。
他现在，只想去买菜。
他以为，这只是昨天自己随口说了一句“东西坏了可以来找我”之后，引来的，普通的邻里求助。
就像帮邻居王大妈，修一下接触不良的电灯泡一样。
举手之劳。
他看着下面那群，正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狂热目光看着自己的人群。
随口，回应了一句。
“做得真糙。”
“放这吧。”
“等我有空。”
说完。
他转身，退回了屋子。
“砰！”
门，关上了。
他决定，等楼下的人群散了，再出门。
……
楼下。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李辰那平淡的，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话语，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但在他们的脑海中。
这句话，被自动翻译，被自动升华，成了另一个版本。
“做得真糙。”
——【此等凡铁，污秽不堪，不堪入目！】
“放这吧。”
——【念你心诚，献上祭品，我且收下。】
“等我有空。”
——【待我心绪来时，或可降下神恩，随手将其点化。】
这是……
何等的气魄！
这是……
何等的威严！
这是来自一位在世神匠，最直白的，最不屑的，审判！
以及，最珍贵的，恩赐！
汉娜，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足足过了十几秒。
一股无法抑制的，火山爆发般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听到了吗！”
她猛地转过头，对着身后那群同样陷入呆滞的大佬们，发出了兴奋到变调的，尖锐的咆哮！
“你们听到了吗！”
“大师！大师答应了！”
“他说我的‘碎星者’……糙！”
“哈哈哈哈哈哈！他说它糙！大师评价了我的武器！”
“他收下了！他要帮我修了！”
汉娜状若疯魔，抱着那柄巨斧，又哭又笑。
身后。
老地精激动得浑身发抖，那根镶金拐杖，都快被他捏碎了。
其他的大佬们，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嗡——！”
人群，彻底沸腾！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与嫉妒交织的，复杂表情！
汉娜！
这个该死的，运气好到爆的女人！
她成功了！
她第一个，获得了向神明献上祭品，并得到神谕的资格！
下一个！
下一个一定是我！
所有人，都用更加狂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
他们捧着自己怀里的“破烂”，像是在等待着被检阅的士兵，身体站得更直了。
一场围绕着“修理”展开的，疯狂的，朝圣。
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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