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顾洲无意间用五帝钱烫跑了跟在张经理身后的女鬼后，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诡异了。那种无处不在细微的灵异骚扰似乎减少了，但剩下的……却变得更加精准和……恶毒。
而且，目标似乎集中在了张经理身上。
先是张经理那个他当宝贝似的，印着“优秀经理”字样的陶瓷杯，好端端放在桌上，突然就“咔嚓”一声，自己裂成了好几瓣，里面的枸杞红枣茶淌了一桌子，把他正在签字的文件泡了个透湿。
张经理气得跳脚，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碰了他的桌子，但当时他办公室根本没人进去过。
接着是他的电脑。一天之内蓝屏了四次，重启后写了一半的报告不翼而飞。It部的人来查了半天，挠着头说硬件软件都没问题，可能是电压不稳或者系统冲突。张经理脸黑得像锅底，却又无可奈何。
后来，他坐的椅子气压杆突然失灵，差点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办公室的灯在他头顶忽明忽灭，空调出风口对着他一个人吹冷风……
这些事单看好像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意外，但凑在一起，频率高得离谱，而且桩桩件件都冲着张经理去。同事们私下里窃窃私语，说经理是不是流年不利，该去庙里拜拜了。
只有顾洲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他冷眼看着，心里不但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点发毛。这手段，可比之前那个只会写hELp和疯狂敲键盘的家伙阴险多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似的戏弄和恶意。
那个佝偻的、奔跑的背影还是偶尔会出现，但似乎不再试图靠近顾洲，而是总在固定的几个区域打转，尤其是在……那片空置的工位附近。
顾洲留了心。有一次，他假装去那边废弃的打印间找旧资料，正好瞥见那个模糊的身影嗖地一下，消失在了一排空工位最里面的那个角落。
他心里一动，握紧了兜里的五帝钱，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区域。
越往里走，空气似乎越冷一些，不是空调的那种冷，而是一种阴森的、能渗进骨头缝里的寒意。光线也仿佛暗淡了些，明明头顶的灯管都亮着。
他走到那个角落的空工位前。工位上积了薄薄一层灰，桌子上什么也没有，椅子也被推到了最里面。
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顾洲的通灵眼却能模糊地感觉到，这里残留着一种极其浓烈的情绪。焦虑、疲惫、还有一种深深的……不甘？五帝钱在他兜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发出警告。
这里……是那个鬼魂的据点？
它总是回到这里，为什么？难道它生前……就是这个工位的？
这个发现让顾洲的心脏砰砰跳起来，他终于摸到了一点线索。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特意凑到老王旁边，装作闲聊的样子：“王哥，您上次说……这楼里之前死过个员工？是哪家公司来着？听起来怪吓人的。”
老王扒拉着饭，眼皮都没抬：“好像叫……什么迅科？还是科讯？记不清了，好几年前的事了，那公司名儿挺绕口的，反正早就搬走了。”
“迅科……”顾洲默默记下这个名字，“那……那个出事的员工，您知道叫啥吗？是男的女的？”
老王终于抬起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打听这个干嘛？多晦气！我哪知道叫啥，就知道是个搞技术的，好像挺年轻的……唉，都是可怜人，被活活累死的呗。别提了别提了，吃饭呢。”
被活活累死的年轻技术员……顾洲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佝偻着背、拼命奔跑的模糊身影。
对上了！
他几下扒完饭，回到工位，趁着午休时间，偷偷打开了电脑浏览器。
他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鼎盛国际迅科猝死”。
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几年前的本地论坛帖子，语焉不详地提过几句“鼎盛国际有公司出事了”、“好像死了人”，具体公司名和细节都被模糊处理了。
他不死心，又尝试了“鼎盛国际程序员猝死”、“迅科科技加班”等各种关键词组合。
大多数结果都是无关信息，或者是一些社会新闻的泛泛之谈。关于这栋楼、这家公司、这件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悄抹去了痕迹，互联网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确切的报道。
顾洲有点沮丧。大公司果然手段厉害，这种负面消息压得真死。
但他心里那股拗劲儿上来了。越是压得死，越说明有问题！
他不再局限于搜索公司名，开始扩大范围，搜索“鼎盛国际意外”、“本市It行业过劳”甚至翻起了好几年前的本地新闻存档网页。
眼睛都快看瞎了，翻了不知道多少页无关紧要的陈年旧闻，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条极其简短的、来自一个不起眼的本地资讯小网站的豆腐块文章，吸引了他的注意。
标题是：《又一悲剧！年轻程序员深夜加班猝死》
报道很短，措辞谨慎，没有提及公司具体名称，只模糊地说“位于市中心某知名写字楼内的一家科技公司”。报道的重点放在了“关注职场健康”、“避免过劳”的呼吁上。
但在文章最后一段，有一句几乎被忽略的话：“据悉，不幸离世的员工名叫王伟（化名），年仅32岁，在公司担任高级软件开发工程师……”
王伟！
顾洲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死死盯着那个名字，还有旁边配着一张像素很低的、似乎是工作证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沧桑，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疲惫，但嘴角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就是他！顾洲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疯狂奔跑、在他屏幕上留下hELp信号、又消失在那个空工位的鬼魂，就是这个人，王伟！
一个被活活累死在自己岗位上的程序员！
所以……一切的源头就是他？是他的怨气导致了这栋楼的不安宁？他们缠上了张经理，因为张经理代表着压榨他们的那种力量？
顾洲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有种混合着恐惧、同情和一丝……终于找到目标的复杂情绪。
原来是你啊，王伟。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疲惫的脸，仿佛能透过照片，感受到那份沉重直至死亡都无法解脱的压力。
虽然找到了目标，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吴大爷说了，要分辨是求救还是憎恨。王伟这……看起来更像是冤屈难申，怨气冲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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